“師尊?”被放開雙唇的今朝還沒回過神,不是要放河燈嗎?為什麼遲熙會突然捏着他吻他?
“我不能親嗎?”遲熙先聲奪人道。
今朝開合了兩下泛紅的雙唇,“能的。”
遲熙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背過身去,不給他再次發問的機會。
遲熙一手扶着袖子,一手将蓮花燈放入河中,河燈順着汩汩流動的水流晃晃悠悠地奔向遠方。
他也閉上眼,和岸邊的普通人一樣,雙手合十握在胸前。晚風拂過,将他的發絲與衣袖都向後吹動着,白紗衣帶在夜色中微揚。
今朝能聽到念出來的祈願,無論聲音有多小,所以遲熙隻在心中靜靜祈禱——
【一願今朝、雲棧、夙泱、秦瑜、黎忱此生安甯,願我所愛之人,皆能一生一世,平安喜樂,無痛無災。】
【二願師尊亡故之因終得明了。
【三願……】
他停了許久,風還在吹,他也沒動。
【三願人間萬世太平。】
【如果還可以再許一個願望的話,如果我也可以偷偷地,不那麼無私地許願,可以滿足一次自己的私心,那我還希望,我和我愛的人能夠長久地在一起。】
遲熙咬了下唇,又一點一點松開。
遲熙睜開眼,璀璨似星河的水面重新映入眼簾,河上的蓮花燈像是瑩瑩之火,微芒之光,在剛剛到來的、興許會持續很久的漫漫長夜中,渺小卻醒目。
今朝問:“主人許了什麼願?”
“憑你,還猜不到嗎?”遲熙打趣他道。
“主人不止許了一個願望吧,”今朝說,“許了三個?”
“不錯,”遲熙道,“你要不要猜猜我許了什麼願?猜對了,也沒有獎勵。”
今朝自不會掃遲熙的興,他一個一個數着說:“主人想春坤派的所有弟子都不被卷入紛争,想四位仙尊永遠不被俗事所擾;主人還想要查清謝戎仙尊的死因,想要人間太平。”
“還有呢?”遲熙問,“我們可是特意在天黑之後來的這裡,可是要求長久的。”
“還有,就是四個了。”今朝說。
“啊,”遲熙不慎在意地啊了一聲,“那就是四個吧,你猜,還有哪個?”
遲熙語氣似是随意的,實際上卻是不錯眼珠地看着今朝,一絲一毫的表情都不放過,可今朝那雙眼裡還是極深的黑色,和極淡的情緒。
“師尊許願一輩子和我在一起了嗎?”今朝問。
遲熙湊近他道:“你猜?”
“我猜師尊想和我在一起。”今朝毫不猶豫地回答。
今朝總是這樣,他總是能理所當然地說出自己内心的想法,還是一副本該如此的樣子。
遲熙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戌時将過,他們也該離開了。
雖然中午吃得也不正式,還意外灌醉了今朝,但是他們也不是什麼很講究的人,不是說一天一定要有一頓吃得多麼飽腹。
吃得開心,也沒餓到就行。
晚上他們就坐在路邊吃了兩碗面,又回客棧退了房間,在掌櫃疑惑的注視下離開了。
掌櫃疑惑也屬正常,可能是沒見過兩個谪仙似的男人到客棧住一間房,還隻住了一下午就離開的。
遲熙和今朝在夜色中禦劍而去,面前是極美的星空。
星空中央是一道深藍色亮着光的細線,細線周圍是疏落散亂的星星,兩人飛得近了,才發現原來那細線竟也是由萬千星辰組成的,隻是更密、更亮、更醒目。
藏風山夜晚也有星空,隻是總會被山遮擋住一半,或是隻能在竹間窺得一星半點,總也看不完整。
不過那半遮半掩的景,别處也同樣看不到。
“回家了。”遲熙說。
——
“掌門師兄——”黎忱哀叫着跑進風不渡,“出事啦——”
遲熙原本還想借着氛圍還未散盡,再對今朝說點什麼,或許還能再有些其他進展,結果黎忱這一嗓子生生嚎沒了所有氣氛,和遲熙的那一點風花雪月的心思。
黎忱對上遲熙陰晦的表情,猛地一個急刹車,差點把自己掀過去。
黎忱:“掌、掌門師兄?”
“什麼事?”遲熙壓着火氣,勉強讓語氣聽起來平和一些。
“各派都來人了,”黎忱幹咳一聲重新站好,“雲棧師兄讓我來找你。”
“許川現在怎麼樣了?”遲熙問。
黎忱:“還在牢裡關着,他還不知道肖晏死了,逢人就問肖晏怎麼樣了。”
遲熙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從乾坤袖中将他們在山下買的七零八碎的小玩意拿了出來,擺到桌上。
黎忱:?
“掌門師兄,你買這些東西做什麼啊?”
“我喜歡。”遲熙說。
黎忱“哦”了一聲。
遲熙穿回來的鬥篷有點涼了,今朝到櫃子裡又找了一件繡着醉魂的銀絲鬥篷出來,給遲熙搭在肩上。
“走吧,去大殿。”遲熙說。
藏風山山前,大殿金漆雕龍,檐角盤獸,木質的殿門開着,從門前看進去,可以看到裡面的玉質雲屏。
說是各派都來了人,但有些門派的人隻是來走個過場,未等到遲熙回來就已經早早離去,遲熙幾人進去時,屋中人寥寥。
悟申派掌門譚允之、癡未派掌門江玄坐在左側,雲棧、夙泱和秦瑜坐在右側,中間的主座位置空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