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璇也不朝她看一眼,自來熟地坐在她床邊,正在給自己脫鞋。
“誰請你過來和我一起睡覺了?”容澤意火蹭一下冒了起來,快步繞到另一邊,打算把她趕出去,“你這個叫不請自來,會遭人嫌棄——”
容澤意愣了一下,蹲在地上。
“裴璇,裴璇。”
她在女人眼前揮了揮手,對方瞳孔渙散無神,仿佛根本看不到她一樣。
“裝的,不對不對……”容澤意摩挲着下巴道,“你的演技沒我好,演不來這種高難度的戲。”
她正在琢磨趁着裴璇夢遊變傻,可以小小地捉弄一下她。
裴璇卻猝不及防站了起來,一把抱住她的腰,将頭埋在她的肩窩裡,像小貓吸到香香的貓薄荷一樣,鼻尖聳動着在她身上亂拱。
容澤意六神無主,兩隻手高高舉起來,闆起面孔窩囊地說:“裴璇,你不要這樣。”
裴璇才不停呢,她偏要這樣。
她平時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執拗脾氣,熟睡的時候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容澤意被她撓到胳肢窩,憋不住大笑起來,一不小心将她推倒在柔軟的地毯墊上。
裴璇沒有氣餒,趴在地上到處嗅嗅聞聞,從衣櫃角落裡扒拉出一件衣服。
好像上面有熟悉的味道,令她覺得安心的味道。
好東西,裴璇咬住衣服的一角。
容澤意:“……”
可惡的裴璇!
這件百搭短袖是她最喜歡的衣服!
“是你的東西嗎,上手就拿。”她心疼不已,劈手就要奪過來,“放手,給我!”
裴璇目光逐漸狠厲,死犟着不願意松手。
容澤意軟硬兼施,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一口一個好姐姐,嘴皮子都快磨爛了。
裴璇歪着腦袋滿臉天真無邪,手上的勁兒一點沒松。
“行吧,那你就拽着吧。”
容澤意冷不丁撒開手,裴璇順着慣性撲倒在她身上,兩個人抱在一起滾了兩圈,容澤意喘着氣問她:“還敢玩嗎?”
裴璇頭發亂了,睜着漂亮無神的雙眼,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在看她。
比起容澤意這個人本身,反倒是她身上的氣味更加吸引裴璇,她幾乎癡迷地追尋着那股甜膩氣味的來源,一刻也停不下來。
容澤意捋了一把亂發,忽然愣住。
她看到裴璇根根纖長濃密的睫毛,然後是鼻尖沁出的小水珠、紅潤水嫩的唇……
她咽了一下口水,好像明白要怎麼寫情書了。
…………
容澤意握着筆唰唰一通寫,熬了一夜通宵,在裴璇醒來之前出門,将那封信送到郵局寄了出去。
這是第一封匿名寄給自己的情書,還有第二封、第三封……她準備了很多封信,足夠用到任務完成那天。
情書用詞之大膽,表達感情之熱烈,令人嗔目結舌,完美塑造出一個癡迷自己的“狂熱分子”。
它們将會寄到容家,再“不小心”被裴璇發現。
容澤意從郵局出來,既做則心虛又隐隐覺得興奮,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裴璇的反應了。
與此同時,裴璇在主卧悠然醒來,這是她幾天以來睡過最安穩的一覺,雖然睡姿有些許詭異——她蜷縮着身子躺在衣櫃裡。
哦,還是容澤意的衣櫃。
裴璇心如死灰地确認完畢,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多了夢遊的毛病。
從床單拖曳在地上的痕迹來看,她是從床上爬到衣櫃裡來的。
無數件衣服散落堆疊在身周,一件米色毛衣半套在頭上,上面的玫瑰花香淡到幾不可聞,隻有滌衣劑清爽的氣味,即便如此,裴璇仍然把臉埋在裡面,貪婪地深嗅了好幾秒。
幾秒過後,她像才發現自己在幹什麼,猛地把那件毛衣丢開,從衣服堆裡站起身,就在這時,腳底闆被東西硌了一下。
她低頭一看,臉頰頓時發燙起來,将那塊單薄的布料揉成一團,扔進衣櫃深處。
裴璇努力回憶着昨晚的情形,不記得容澤意回來過,那就應該沒被看見。
她不由松了一口氣,慶幸沒在這個混蛋面前丢臉,否則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威信,就要付之一炬了。
可是我怎麼會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算了,不想了。
這就是一個意外。
裴璇這樣自我安慰道,揉了揉臉,想讓自己趕緊打起精神來。
她剛從床上爬起來,就又倒了下去,什麼力氣都沒有了,她隻能匍匐在柔軟的鵝絨被上。
一股酸脹發軟的感覺從後頸腺體向全身輻射開來,将體内蠢蠢欲動的渴望一一激活,她幾乎無力抵抗,隻能像案闆上的魚一樣被動承受。
裴璇意識到一個驚悚的事實——被痛覺遲鈍體質和不間斷的抑制劑注射推遲了近十年的發.情期就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