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璇承認容澤意那番話成功激怒了自己,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她再也沒有回去過,對容澤意行蹤的掌握僅限于秀姨發來的隻言片語。
“小姐今天回來早了一個小時”、“小姐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小姐今天多吃了一碗飯”……
秀姨近來越來越愛分享容澤意的動态。
随文字附上一張偷拍的照片,淺金色頭發的年輕女孩端着冒飯尖尖的碗大快朵頤,看起來沒心沒肺的樣子。
裴璇眼前發黑的同時,感覺胸口一陣刺痛。
指望這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承認錯誤,比讓太陽從西邊出來還難,可是又不能真的撒手不管讓她自生自滅。
小吳在她耳邊輕聲提醒道:“裴總,人到齊了。”
裴璇将手機屏幕倒扣在桌上,繼續開始之前的會議。
她坐到現在這個位置,承的是容施烨多年栽培的恩情,看在恩人面子上,她也做不到将容澤意棄之不顧。
在秀姨的每日報告中,容澤意三餐規律按時回家,好像在慢慢向好發展。
她從根子上就是歪的,想要掰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經年累月的努力。
也許我應該多一點耐心,再給她一次機會?
裴璇心軟地想。
她在那天晚上回到容家,打算親自考察。
不巧的是,容澤意最近淘到一種味道特别的燒酒,據說酒液潑灑出來能十裡飄香,她就倒在衣服試了一下。
兩個人在樓梯間狹路相逢。
容澤意和她對峙幾分鐘,懶得和她一般見識,正要側過身子讓開一條路。
裴璇看到她通紅的顴骨,萦繞在身邊臭氣熏人的酒味兒,瞬間猜到她的來處。
該死的混蛋,讓狗屁的耐心都去喂狗吧!
她移開視線,一句話也沒說,撞開容澤意的肩膀就走了。
容澤意被弄得一臉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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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又過去了三四天,裴璇在這期間,沒有動過一絲回去的念頭。
她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大廈,可以騰出大量時間加班工作,助理幫她泡咖啡的次數也變多了。
那天和平常沒有二樣,裴璇從公司下了班,鬼使神差地讓司機載她回容家。
她照舊在書房處理工作,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
洗漱,上床,熄燈。
她滿腦子還是剛才的文件,将被子提了起來,閉上眼睛哄自己睡覺。
這個屋子的光線太亮,或是被套布料太刺撓,總之有些不太順心的地方,讓裴璇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想到外間堆在多寶架上的碎陶片,心口忽而變得異常柔軟,想到正在城市某個角落風流浪蕩的混蛋,又恨得咬牙切齒起來。
她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酸澀,搞得快要精分了一樣。
歸根究底都是容澤意的錯,詛咒她以後都把不到妹!
裴璇在心底罵爽了,渾身舒坦地進入夢鄉。
一牆之隔的主卧,容澤意其實早就回來了。
最近受到站長排擠,接到手裡的單子一言難盡,她不樂意接這種吃力不讨好的活兒,索性下班回家專心研究任務。
“這個到底要怎麼寫呢?”容澤意咬着筆帽,苦思冥想。
她的面前攤着一張信箋,顔色粉嫩極富少女心,一看就是寫給某人的情書。
沒錯,是寫給自己的情書。
容澤意嫌幾條計策用老了,這兩天想了一個新招——僞裝别人給自己寫情書。
這可把她難壞了。
容澤意從小開竅就晚,在别的同學羞澀地拉起心上人的手時,她在埋頭上課刷題考試,等到反應過來想找個對象時,青澀美好的學生時代已然悄悄過去,苦逼的社畜生活迎面給了她一拳。
她這輩子就沒寫過情書這種東西。
系統給她出主意:【給自己寫情書還不容易嗎,你就誇自己長得美,性格好,有的一定要寫上,沒有的胡編亂造也要寫上。】
【統子,我承認我長得美哈,】帶着原裝皮做任務就是好,容澤意對着化妝鏡,自戀地摸摸水靈的小臉蛋兒,【性格好從哪兒看出來?原主這個纨绔模樣脾氣能好到哪兒去,到時候給裴璇看到不會露餡吧?】
系統:【你管這麼多呢,這個叫情人眼裡出西施!】
容澤意心想也對,到提筆寫的時候,又覺得别扭起來了。
這不跟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一樣嗎?
就在她左右為難的時候,門口傳來細微的動靜,咔嚓一聲,有人擰動門把手走了進來。
容澤意膽小怕鬼,以為遇到靈異事件,差點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了起來。
當看到裴璇那張臉時,她稍微松了一口氣,一邊收拾桌上的信箋,一邊沒好氣地問:“怎麼是你啊,大半夜的不睡覺想幹嘛?”
容澤意沒那麼容易原諒她,還在記仇,态度也格外冷硬。
按照裴璇一點就着的剛烈性子,這個時候該跳起來教訓自己了,然而等了又等,裴璇卻沒有反應。
容澤意疑惑不解地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