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私立醫院内。
裴璇精緻的妝容無法掩蓋眼下的淡青色,她摘下金絲眼鏡捏了捏眉心,神情動作顯得有些煩躁。
“裴小姐,你不适合再進行抑制劑注射治療了,”醫生拿着她的化驗單,憂心道,“尤其你又是痛覺遲鈍體質,一旦出了什麼事很難及時覺察到,我建議立即停用抑制劑,采取另一種更溫和有效的方式。”
裴璇問:“您指的是——”
“我看過你填的資料,裴小姐,”醫生笑着說,“既然你有一個穩定的伴侶,為什麼還要選擇副作用極大的抑制劑呢。”
裴璇聽出她的言外之意,臉下意識一紅,又立刻變得蒼白,後悔在婚姻狀态那一欄填了已婚。
她實在無法想象和容澤意獨處一室度過發.情.期,也無法想像那雙撫摸過無數人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一想到這裡,胃部就泛起酸水。
裴璇對醫生撒謊:“我們快要離婚了。”
醫生愣住:“哦,天呐,對不起。”
“沒關系。”裴璇攥緊衣擺,臉上浮現出笑意,“請多給我配幾支抑制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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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的case這麼還沒推進……就不能想想辦法繞過那群老家夥,我高薪聘請你來上班,不是想從你嘴裡聽到‘不行’、‘不可以’這幾個詞的!”
小型會議室鴉雀無聲,幾個助理面面相觑,同情地看向項目經理。
誰讓他運氣不好,趕上裴總心情最差的時候。
項目經理掏出手帕,不停擦着額頭上的冷汗,一個屁也不敢放。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發脾氣的。”
裴璇懊惱地背過身,緩了一會兒才說,“今天就到這裡吧,下周把方案交給我,争取在年前重啟這個項目。”
“好的,裴總。”經理抱着文件夾趕緊溜了。
小吳關上辦公室的門,裴璇挽起袖子,用皮條紮緊手臂,熟練地找到血管位置。
一針抑制劑打下去,那股莫名的煩躁感稍微得到緩解,然而裴璇清楚地知道,這種辦法是飲鸩止渴,隻會一次次提升耐藥性。
當抑制劑也起不到作用時,發.情.期就會洶湧襲來。
發.情.期,就像一個定時炸.彈。
她一個人在深夜時,隐約聽到炸.彈倒計時的滴滴聲,總有一天它會在頭頂爆炸,徹底毀掉她的生活。
裴璇第不知道幾次在主卧醒來時,痛苦糾結地捂住半張臉。
手機叮咚一響,秀姨發來消息,告訴她容澤意早上出去了,但不知道晚上幾點回來的。
裴璇悚然一驚,手機從手裡滑落。
對方一定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她也不是沒試過住在公寓大廈不回家,可是那一次,她在夢遊時光腳走到車庫,坐在駕駛座上發動了汽車。
要不是後來及時醒來,後果不堪設想。
高匹配度的信息素氣味,可以安撫裴璇焦躁不安的神經,即使稀釋無數倍,也無法被抑制劑替代。
即便如此,裴璇也不願承認,自己如此沉淪那個混蛋身體的一部分,仿佛一旦承認,她就會堕落到和容澤意一樣的境地。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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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澤意吃完午飯,看見秀姨領着師傅進門,師傅手腳很是麻利,沒一會兒就搗鼓完背着包走了。
“家裡換鎖了?”容澤意挑了挑眉,“裴璇擔心我出去亂搞,打算把我鎖在家裡?”
秀姨笑她想象力豐富:“小姐,這是你的卧室鑰匙,還請保管好。”
容澤意接過鑰匙:“以後我不在家,你們會鎖門嗎?”
“是的。”秀姨回答。
這個要求是裴璇提出來的,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但秀姨自覺容家虧欠這個孩子太多,總是想多遷就一些她。
“好吧。”容澤意心想看不到裴璇夢遊進主卧,竟然有一點小失望。
她并沒有思考太過,以為不過是一件巧合,畢竟夢遊跑進妻子卧室,又不是一件多麼嚴重的事情。
而且裴璇夢遊的時候還挺乖的,最多弄亂衣櫃裡的衣服,也沒對她造成太多困擾。
容澤意很快就将這件事抛到了腦後。
她就像以往那樣,有時早出晚歸,有時徹夜不歸,忙到見不到人影,或者喝到酒氣熏天的回來,盡心盡責扮演渣A人設。
那一天,容澤意發現淺金色的發根變黑,為了維持原主人設,特意去理發店漂了個色,回來想繼續跑外賣,被站長一頓臭罵,一氣之下就回來了。
“诶,小姐。”秀姨看見她有些驚喜,指了指樓上,“裴小姐也回來了。”
“你餓了嗎,我做點夜宵給你們。”
秀姨希望看到兩人關系得到緩和,至少不要像現在這樣僵硬。
容澤意本來想說好,一聽裴璇在家,立刻裝作厭惡地皺眉:“謝謝,不用了。”
她噔噔上了樓,關門躲進卧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