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看看就行,不能吃飯,吃去醫院不值當。”
兩人說服了自己也說服了對方,理直氣壯地往原來的三産飯店、現在的煤礦人家裡面走。
掀開全新的門簾,立刻一股暖意就蔓延至兩人全身,驅散室外寒氣。
趙計劃和劉愛民下意識地渾身一松。
飯店裡暖洋洋的,陽光穿過透亮的玻璃窗投進來,照得屋内明亮而溫暖。
劉愛民掃視一遍屋内,原本灰撲撲的磚石地面抹了一層水泥,顯得幹淨整潔,還堵住了耗子鑽地的路徑。
他留意去看牆角,隻見牆角也澆了水泥,是堵死了可能的耗子洞。
除非耗子會開挖掘機,不然别想從下面鑽出來了。
劉愛民還注意到,飯店在不礙事兒的角落裡拴了一隻狸花貓,個頭大得像隻小狗,一雙豎瞳盯着人,看着就兇得很。
他心想,這耗子飯店是真要洗心革面從頭開店了?
那這飯是吃,還是不吃?
店裡吃飯的人不多,隻有寥寥幾個。
趙計劃鼻子靈,抽着鼻子四處聞,根本沒顧上看周圍環境。
唔,好香,是炖棒骨的味兒吧……
他眼睛一掃,盯住旁邊桌的客人,對方正抓着根大棒骨,連啃帶咬的,吃得旁若無人。
趙計劃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這麼大一根棒骨,肉一定很多吧?還有一整條的脊髓,吃起來絕對過瘾。吃完這一根帶肉的棒骨,這個月都不用惦記肉了吧。
他艱難地拔出視線,再聞聞,再聞聞。
唔,更香了……
一整鍋的雪白羊湯咕嘟咕嘟冒着泡,散發出羊肉特有的鮮味,都說冬天吃羊肉補氣血,一口羊湯喝下去,散寒又化滞,活血又通經,一定很有益于身體健康吧。
還有紅湯羊雜,一整副的羊内髒切碎放進鍋,羊肺羊肚羊肝羊腸,重油重調料壓住膻腥,不同部位口感各異,每一口都是驚喜。
趙計劃的鼻子一向隻跟着肉走,今天居然還聞到了菜的味道,各類煎炸煮炒,将冬天品類有限的菜蔬變成滋味各異的美食。
店裡客人雖然少,但各個吃的全情投入,頭也不擡,唏哩呼噜隻顧将碗裡盤裡的食物都塞進胃袋。
趙計劃的喉嚨裡像是要伸出一隻小手,他的哈喇子快要兜不住了。
“要不,吃點吧?”
劉愛民聽到他的話,有點心動,但還是猶豫。
“再看看吧,萬一菜裡不幹淨,吃出耗子怎麼辦?”
他嘴上是這麼說的,但眼睛已經在滿屋子地找菜單了。
沒想到,煤礦人家又給了他一個新震撼。
在後廚上菜的小門旁邊,半面牆被敲掉,安上了大玻璃窗,不管是在店裡的哪個角落,擡眼就能看到廚房裡的情況。
這可是以前從來沒見過的!
劉愛民有些失态地快步走過去,隔着玻璃窗,清楚看到廚房裡正在忙着做菜的廚師。
廚房居然比外面大廳還要幹淨!
鍋碗瓢盆都被洗得锃光瓦亮,像受閱的部隊般整整齊齊摞在收納箱中;台面幹淨極了,沒有長年累月累計的黑黃油脂;地面也是幹淨的,一箱箱原材料擺在牆邊。
劉愛民算是有潔癖的,但自家廚房還沒有這家飯店打掃得整潔呢。
他拉住趙計劃就說:“行了,别看了,點菜吧,你要吃什麼?”
趙計劃還沒反應過來:“點菜?點什麼菜?你不是怕菜裡吃出耗子嗎?”
話音未落,廚師走過來,古怪的白帽子下是一張熟悉的小臉。
前出攤攤主·現飯店老闆·賀明珠笑眯眯地問:“菜裡吃出耗子?你是在說我們飯店嗎?”
小姑娘在一礦小有名氣,特别是她與汪副礦長據理力争,替普通礦工狠狠出了一口氣,别提風評有多好了。
劉愛民沒想到煤礦人家居然是小攤主開的,他背後說耗子窩壞話還被正主當場抓了個現行,頓時,一張臉漲得通紅。
趙計劃毫無察覺,還在說:“我覺得這家店飯菜不錯,你差不多就行了,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當着小攤主的面,劉愛民惱羞成怒,終于憋不住了:
“瞎說什麼,這麼幹淨的店,要是能吃出耗子,那肯定是你從家裡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