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熱絡的學堂因為傅雪溪的存在,氣氛持續走低。
見衆少年留在這裡也是煎熬,孟蕪體貼地提前放他們離去。
傅雲瀾落到最後,臨踏出門前,回頭看了眼安穩坐着的傅雪溪,猶豫了下,在外面将門帶上了。
有幾名少年遠遠等在樹下,見傅雲瀾出來,遙遙招手:“二公子!”
傅雲瀾朝他們走去,待走近了,其中一名少年握拳在他肩頭錘了一下,開解道:“二公子莫要氣餒。大公子與咱們不同,若是跟他比,便是想不開偏要往死路上撞了!”
傅雲瀾:“……我知道。”
幾名少年拉拉扯扯,把傅雲瀾擠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
“嗨,有什麼可難過的,你不如大公子,我們也不如啊!你看我們愁眉苦臉了嗎?”
“你倒臉大,你跟二公子能一樣嗎?”
“是不一樣,那怎麼了?我算是看開了,比不了就是比不了啊!别說是二公子,城中有誰多嘴,先拉他去跟大公子比一比,他若比得過再來說話,不然就把嘴閉得嚴實些,讓我看到,哼哼……”少年揚手,“露一次尖嘴一個巴掌!”
“嚄!好大的口氣!那好,以後我若聽到誰嘴賤,就讓他來與你理論,到時你可别跑!”
“不跑就不跑,怕他們不成?”
少年們籲聲起哄。
傅雲瀾原本低落失意,漸漸在同伴們理直氣壯的認慫中笑起來。
是啊,他為什麼偏要去和兄長比?
那些拿他和兄長比的,自己能比得過兄長嗎?
他們比不過,便躲在安全處拿他作筏子,若不滿意,還要奚落他。
他就該當的嗎?
比不過就是比不過。
傅雲瀾想。
天下能有幾個兄長那般驚才絕豔的人?
若是不如兄長便不能活,幹脆把百廢城推平算了。
我就是不如兄長。
可我一樣有同伴。
先生也不會因此嫌棄我。
如此,他還怕什麼呢?
“……”
困于暗處的心房敞開了一扇窗,光亮并着同伴們的嬉笑聲傳進來。
傅雲瀾想: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壓在心頭石塊長了翅膀,他往前趕幾步,越走越輕快,揚起笑臉,追上打鬧起來的同伴,一同下山去了。
等到門外的笑鬧聲飄遠,直至聽不見,孟蕪才收回目光,看向傅雪溪。
似笑非笑道:“大公子還學嗎?”
才說完,他又道:“不對,”含笑改口,“我該問的是,大公子還學得了嗎?”
“……”傅雪溪黑眸微晃,無言片刻,說道:“先生什麼意思?”
孟蕪道:“大公子本就不适合修習淨火術,強行逆轉靈氣,或有損于經脈,又是何必?”
他也不是憑空猜測。
方才趁着去按傅雪溪的手,順便在他腕上摸了把。
他這一個月留在停泉别院也不是光曬太陽的,一些簡單脈象還摸得準。
傅雪溪這下馬威給的,可不似他面上那麼輕松。
饒是如此,能強行激發淨火也不簡單。
“須知有時給别人留條路,也能讓自己往後走得松快些。”
譬如傅雲瀾,你不去刺激他,不就省得他以後背刺你?
傅雪溪壓他這個弟弟的風頭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孟蕪歎道:
“大公子有此天賦心機,何不用在該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