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中衆少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孟蕪低頭,發現傅雪溪已将一本《淨火秘要》翻完了。
傅雪溪若不想讓人看出他在想什麼,旁人便真的很難看出。
孟蕪難以從他臉上找出下一步的線索,索性開口問:“大公子感覺如何?”
《淨火秘要》傅雪溪早就看過,此刻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注解的切入點和語氣上。
行行字迹從眼前掠過,孟蕪的嗓音便從耳邊響起。
傅雪溪的手指從書頁邊移開,靜了靜,彎出淺笑,擡眼道:“有些生澀。”
生澀?
衆少年心道:生澀好啊!
他們初看《淨火秘要》也覺生澀!
幸好,他們也沒比大公子差太多嘛!
孟蕪若知道他們在此時慶幸,定會勸他們别開心得太早。
——男主自謙的話能信嗎?
“方才研讀先生的注解,有些心得,在先生面前獻醜,若有不當處,請先生指正。”
光聽傅雪溪說的話,怕是要以為他恭順極了。
然而,不等孟蕪應答,傅雪溪已攤開右手。
孟蕪垂眸,便見傅雪溪掌心上空的空氣輕微震蕩、扭曲、蜷曲,待他的眼簾落下又撩起,呼的一聲,一捧淨火自傅雪溪的掌心躍然而出。
孟蕪:“……”
傅雪溪瞥了眼掌心,似是不甚滿意,周身靈氣湧動,又是“呼”的聲響,像是有誰拉了下風箱。
坐在傅雪溪隔壁的某個少年隻覺臉上一刺,懵然眨眨眼,猛回過頭,原來是傅雪溪掌心的淨火愈燃愈烈,直接漫過了過道!
“先生,”到這時,蜷在傅雪溪胸口的郁氣才散開些。他一錯不錯地盯着孟蕪,問道,“是這樣嗎?”
衆少年:“。”
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任誰學了幾個月,不及傅雪溪片刻的用功,心裡都不會好受。
但其餘少年喪氣歸喪氣,終究離得遠,尋常不會有人特意把他們中的誰拎出來與大公子這等天才對比。
傅雲瀾就不一樣了——
城主府兩位公子日常被拉出來對比,難得傅雲瀾在淨火術上天分斐然,頗受城中修士關注。
而傅雪溪在停泉别院開課三個月未曾露面,大家便認定他受限于淨火術的特殊之處,無從修煉,越發凸顯出傅雲瀾的含金量。
恰逢傅雪溪近來得罪了人,“唯大公子”論頗受沖擊,便有人趁勢鼓吹起傅雲瀾,傅雲瀾最為擅長的淨火術自然成了彈壓大公子派的利器。
可現在呢?
二公子唯一能被單拎出來的優勢,就這樣被大公子輕而易舉地壓過去了。
此刻傅雪溪掌心燃燒不熄的淨火将化作一個個巴掌,打在唱衰他的人的臉上。
——大公子不是修不了淨火術,騰不出功夫罷了。
“……”孟蕪輕輕吸氣,贊道:“不愧是大公子。”
傅雪溪輕易放出來的淨火僅次于孟蕪,誰還敢在他面前賣弄?
滿場少年悄悄瞟過自己的掌心,皆被臊得耳熱。
斜前方的傅雲瀾想起自己曾因修行順利而沾沾自喜,更覺無地自容。
孟蕪:“……”
好啊,我在前面幫你修橋鋪路,你在後面緊跟着拆台是吧!
眼看幾個月又要白幹,孟蕪上前一步,輕按傅雪溪的手腕,皮笑肉不笑道:“大公子還是先将淨火收起來吧。”
傅雪溪被他按住,身體微凝,随後順着孟蕪的力道垂下手,張揚的淨火便也跟着消失。
他接着道:“聽秋七說,先生曾在三途嶺展開淨火結界,學生有些好奇,請先生傳授。”
孟蕪彎起眼道:“今日學堂以答疑解惑為主,大公子不防等到課後,屆時無論大公子想學什麼都學得。”
現在就先收收您的神通吧!
傅雪溪這時上來聽話,說道:“好,那便聽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