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畫屏想過反抗,想過逃走,也想過……死。
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張懷遠既心疼又内疚:“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害你面對這些,對不起。”
曾畫屏在他懷裡連連搖頭:“不,這不怪你,即便當時落水的人不是你,我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下水救人的,我無法眼睜睜地看着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我面前消逝。”
她隻是不明白,她也是爹娘親女兒,也是祖父祖母親孫女,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到底哪裡不好?
她嫁過來兩年了,這兩年裡,她極少回去看祖父祖母,邱氏和張懷遠對她呵護備至,讓她也慢慢放下了執念和心結,不再糾結過往之事。
這也是她第一次敞開心扉和人說這些事,她不怨爹媽,也不恨祖父祖母,今後她隻想過正常人的日子,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張懷遠一直抱着她,等她抽泣聲小了後才扶着她肩膀低頭,隻見她已經閉着眼睛睡着了,臉上還滿是淚痕。
張懷遠輕輕抱起曾畫屏放到床上,剛想起身,卻感到一陣阻力,低頭一看,曾畫屏的手緊緊地握着他的領口,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張懷遠試着輕輕掰開她的手指,可剛一動曾畫屏就皺起眉頭,張懷遠瞬間不敢動了。
他猶豫了一會,隻好再将她往床裡挪了些,随後躺在她邊上。
張懷遠替她掖好被子,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心中五味雜陳,他伸手小心地替她把挂在眼角的淚水劃走。
他們成親兩年了,可這還是第一次躺在同一張床上,這兩年來,他其實早已對她心生愛慕,可這愛慕之情卻始終被他埋藏在心底,未曾敢輕易地表露分毫。
而今夜,妻子第一次對他吐露心聲,他才知道原來她這些年來過得這麼難、這麼累。
越是這般想着,他望向她的眼神便愈發充滿了疼惜,他看着她的睡顔,情不自禁地擡起手,輕輕地摩挲着她的五官,最後停在唇角。
他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唇角,足足看了好一會兒。
隻見他的眸子裡先是閃過一絲糾結之色,似乎在猶豫着什麼,但很快,那絲糾結便被一抹前所未有的堅定所取代。
緊接着,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慢慢地俯下身去,在她那柔軟的嘴唇上留下了一個輕柔至極的吻。
既然她已嫁他為妻,他也讓她走了一次,可她還是回來了,那他日後定會好好守護她,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第二日,曾畫屏醒來,看到身旁的張懷遠,臉一下子紅透了。
她想起昨夜自己傾訴衷腸,還有隐隐約約感受到的那個溫柔的吻,她下意識地擡起手輕輕觸摸着自己的嘴角。
這時原本熟睡的張懷遠稍稍動了一下身子,曾畫屏心頭一驚,生怕驚醒了他,趕忙小心翼翼地下床,并迅速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擺。
片刻後,張懷遠緩緩撐起身子坐了起來,當他的看到床邊站着的曾畫屏時,明顯地愣了一下,随後眼中流露出關切之意,柔聲問道:“眼睛疼嗎?”
昨日哭的這般厲害,今早怕是腫了吧?
曾畫屏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疼了。”
一時間,整個房間裡彌漫着一種微妙而又令人略感尴尬的氛圍。
張懷遠打破沉默說道:“吃完早食我陪你回去一趟如何?”
昨日說這麼多後,曾畫屏心中已然舒暢了許多,對于過往的種種也看得更為豁達,她點頭應道:“好。”
早食時,邱氏坐在桌前,眼神時不時地在兒子和兒媳身上遊移,她敏銳地察覺到今日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與往日有所不同,透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
曾畫屏被婆母看得又紅了雙頰,她連忙道:“娘,一會我和相公去祖父祖母那邊。”
邱氏聞言,顧不上探究二人之間的微妙之感,她忙不疊地點頭,驚喜道:“真的?那就好那就好,你和你祖父他們可是最親的人,這可是什麼都不能替代的,你能想開就好。”
吃完飯之後,邱氏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了昨天曾畫屏帶回來的糕點,小心翼翼地遞到她手中,并囑咐道:“孩子啊,把這些糕點拿去給你祖父祖母嘗嘗吧,我和懷遠不太喜歡這種甜膩的東西,還有啊,咱們家攢了不少雞蛋,你也一并帶上,讓他們多吃點雞蛋補補身子,畢竟年紀大了,身體可得好好保養才行。”
曾畫屏沒全拿走,隻帶了一半:“娘,祖父祖母也吃不了這麼多,這些就夠了,剩下的你和相公留着吃。”
怎麼可能吃不慣呢?不過是他們平日裡節儉慣了,都舍不得吃,這幾日娘又生病不舒服,肯定要吃雞蛋補補身子的,她怎麼可能全部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