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曠跟着隐一趕到京中時,皇帝已經出關,林如海的死和生前的功績也都蓋棺論定。
林曠和隐一一路隐姓埋名,聽到百姓對于此事都是議論紛紛。
“林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前兒還聽說入獄了,今兒就追贈官職大學生,牌位入賢良祠了?”
“嘿,不懂了吧,那是上面兩位在鬥法呢。”
“兇手抓了嗎?”
“哪有什麼兇手。”
“嘿,你不知道了吧,聽說可不正常了。”
“唉喲,這話可不能亂說。走走走。”
林曠在城外的一個茶棚裡,聽到有兩個差役低聲交談,林如海的死,有問題?
等兩人趕到林府,林府上下已經挂上了白布,林曠看着闊别多時的林府,腳下一時竟有些躊躇,上次從這裡離開,還是賈敏帶着自己和黛玉去揚州找林如海,如今,卻隻剩下自己和黛玉兩個孤兒了。
想起黛玉,林曠大踏步走進,穿着一身粗麻衣服的賈琏跟林伯迎出。
“表弟,你總算回來了!”賈琏看到林曠,上前拉住,又動手為林曠換上生麻布的喪服,隐一也跟着在袍子外面套上林家下人送上的白棉布衣。
“這忙前往後的,多虧琏二哥哥了!”林曠見一切事務都有條不紊的,後宅黛黛可以看顧,前面卻隻能勞煩賈府的人。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表弟快去祭拜姑父吧。”賈琏見林曠将喪服換好,讓林伯帶林曠去靈堂,看着隐一點點頭,複又匆匆去前面辦事。
林曠懷着沉重的心情,跟着林伯穿過白花花的長廊,來到靈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的帷幕,下面放着靈柩,靈柩前面是供桌,擺放着林如海的牌位,再往前是香爐和燭台,再往前——
是一個全身披麻的背影,在燭台燃燒的燭火映照下,以及香爐缭繞的青煙中,瘦小脆弱的仿佛随時會随風消失。
“黛黛!”
黛玉應聲回頭看着林曠,那雙平日裡靈動無比的眼睛通紅,精神頭很差,嘴角微微動了動想說什麼又并不出聲,最終扯出一個十分悲傷的弧度,聲音沙啞的說道,“你黑了。”
林曠心裡一酸,上前跪在黛玉身邊。
對着林如海的牌位磕了三個頭,林曠看着牌位上的三個大字,内心默念道:雖然我不是你真正的兒子,但也受到了你的百般照顧,放心走吧,我會照顧好黛黛的,也一定會為你和母親報仇的。
“父親遺體停放多久了?”
“半個月了。再等等十五天你不回,就要扶靈柩返回姑蘇了。”
“這會兒還會有外人來祭拜嗎?”
“不會。”
林曠聞言,便從蒲團上爬起來站起身,對着候在外面的隐一道,“隐大哥,進來幫個忙。”
隐一便進來,對着林如海祭拜了一下,又對着黛玉行了個禮,便大踏步走到林曠身邊。
“幫我把棺材蓋打開。”林曠道。
“等等,你想幹什麼?”黛玉見狀,跪在地上厲聲道。
“黛黛仔細觀察過父親的屍體嗎?”林曠的聲音平靜的有些令人害怕。
黛玉一愣,自己是在賈府接到的消息,當場便差點暈過去,作為女眷,她雖然悄悄去過都察院監探監,但是正式去接林如海的時候,還是隻能帶着帷帽,躲在馬車上,仰仗賈琏去周全。
後面也隻匆匆見了一面林如海的遺容,便腳不沾地的被接肘而來的喪葬事宜所填滿,就連悲傷的情緒也隻能趁着夜間休息,稍微發洩一下。
“我聽說父親是被害的。”林曠緩和下自己的語氣道。“我要親自确定一下。”
黛玉抿抿嘴唇,也從蒲團上站起來,因為跪得太久趔趄了下。
“我也要看。”黛玉看着林曠,語氣堅定。
“你确定嗎?會很難看的。”
“父親最疼愛我,不會怪我的。”黛玉堅定的點點頭。
林曠和黛玉走到棺材前,對着隐一一齊點點頭,“勞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