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黛玉所信賴的林曠,流連的看着窗外越來越遠的莊稼地,一臉的生無可戀。
“七爺,您就不能帶我再往南邊的試驗田去看看嗎?”林曠看着坐在馬車對面的皇甫鎮波,試圖做出最後一次掙紮。
“爺也幫不了你了,我九叔從京中回來了,要去揚州辦事,林大人特意寫信拜托九叔将你一起帶回去,别說你了,爺也得跟着去。”
“唉……”林曠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将目光再次轉向窗外。
“不是爺說你,你這是哪門子毛病,林家這樣的書香門第怎麼養成你這麼個喜歡往田裡鑽的人。”
“不是我喜歡往田裡鑽,是我一回家就得被父親監督着念書,我還不到六歲,竟然要我每天寅時就起床念書,子時才能睡覺!”林曠十分不理解,早上淩晨四點就得起,晚上十一點才能睡覺,在現代高中生快高考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熬吧!這作息實在是太魔鬼了啊!
“讀書人都得這樣,爺那個太子哥哥也這樣。”皇甫鎮波同情的看着林曠,又想起自己那個身負重任的哥哥,幸好對自己沒這個要求。“你要考狀元就得每天這樣讀書。”
“問題是我才不到六歲啊!我需要睡眠,我這樣天天讀書身體會垮掉的!我身體非常不好!”
“你身體不好?”皇甫鎮波想起林曠大冬天光着腳丫在水田裡踩來踩去的樣子,怎麼也不像身體不好的人。
“你不懂。”林曠搖搖頭,唉聲歎氣的看向窗外。
“好好好,爺不懂。話說你姐姐去賈府咋樣了?”
“可惜了。”
“啊?”
“說起讀書,我姐姐才是那塊料子,去賈府不能跟着父親讀書,可惜了。”
“女子嘛,也沒辦法。”
“女子怎麼了?很多女子讀書可比男子厲害多了。”
“這倒是,我家三姨就很厲害。”
“你家三姨?”
“對,她可厲害了。”皇甫鎮波道,“可好玩了,聽我母親說,她當年以我二舅的名字,男扮女裝去白鹿書院讀書,年年考他們書院第一名,還有書院的學生家裡去找我外祖父提親的,說就要清河崔家那個年年在書院考第一的崔二郎,我外祖就納悶了,崔二郎不是帶着英雄夢,孤身一人跑北邊去參軍了嘛,什麼時候又跑去白鹿書院讀書去了,這才發現回老家的三姨偷跑去書院了。”
“這麼厲害?”林曠若有所思道。
“那可不是!要是沒被發現,她鐵定考中狀元了。”皇甫鎮波啧啧稱奇道。
“後來呢?”
“後來?後來三姨就嫁進荥陽鄭家了,三姨父早早病故了,她帶着一個小女兒,寡居在鄭家。”
皇甫明遠帶着當今親自交過的密函,匆匆來到再來鎮抓回侄兒和林家的小子,便直直趕往揚州,去見林如海和章數石。
兩人向皇甫明遠行完禮,便相繼看完聖上的密旨,臉色都不太好。雖然關于甄家的證據收集了很多,鹽政案的真相已經呼之欲出——甄家以預提鹽引為由,每年多向下面的鹽商收取預提鹽引費,但這筆費用并未上繳國庫,而是由甄家以及一衆鹽政官員瓜分使用了,而這,恐怕是太上皇默認的,太上皇曾多次南巡住在甄家,當年那些消耗,恐怕就出自這筆費用。
這筆費用暫時還不能清算,甄家周圍聚集的勢力還太多,況且會直接牽連到太上皇。但是,今年和以後的這筆費用,務必要正式的統計口徑和彙報機制,全部進入國庫。
兩人對視一眼,好不容易頂着各方的眼線和阻撓查清楚來龍去脈,又要頂着各方壓力将這筆錢劃入國庫,這得損害多少人的利益,要遇到多大的阻撓啊。
“聖上請我給兩位大人帶一句話,兩位大人的難處聖上都理解,也請兩位大人理解聖上的難處。”
林如海和章數石急忙跪下稱是,皇甫明遠急忙起身将兩人扶起。
“兩位大人是聖上的左膀右臂,還請快快起來。”
皇甫明遠又誇起了林曠在試驗田裡的表現,道要跟林如海去林府接七皇子,章數石便退下。
皇甫明遠拉着林如海道,“林兄,接下來,是你我之間的一點閑聊,沒有别的意思。”
“不敢不敢。”
“聽說你女兒前兒回了外祖賈家?”
“多謝瑞親王關心,正是,下官孤身一人,難免顧不上女兒,适才她外祖來接,我也可放心一點。”
“我出來時,宮中甄太妃向皇兄引薦了一個官女子,正是姓賈。”
“嶽家侄女兒元春确是在宮中。”
“皇兄納下了,但是聽說皇嫂當日不小心摔碎了一個花瓶。”
“謝瑞親王提點。”
“皇兄和我最恨的,便是兩頭下注之人。”
“實在不敢。”
“哈哈哈哈,當然不是說林大人,林大人隻要記得,我和皇嫂對于林大人都抱着友善,皇兄也是樂于見此的。”
“謝皇後指點,謝瑞親王指點。”
“哈哈哈哈,快回去吧,你家林曠是個好的,小七拉着他兩人倒是學到不少,隻是又曬黑了。”
“謝瑞親王對小兒的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