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打着竟然有人朝他這裡來了,單間門被打開,一黑影跳下,和拿着刀的謝宴面面相觑。
真夠慌不擇路的啊,下來躲着是還寄希望于雲橫不打掃戰場怎得?
黑影手上已無兵器,撲身上來奪謝宴的刀。
謝宴閃至一旁,刀背狠狠在黑影身上砍去,對方悶哼卻不倒下,反而撿起兩闆磚砸向謝宴。
謝宴額頭和右肩都被砸中,手掌失力,刀落在地上。
那人彎腰去撿,謝宴一腳把刀踹遠,有樣學樣,趁人還沒站起一闆磚掄到黑影頭上,對方終于倒地。
謝宴拾起刀,走出牢房,冷冷道:“好戲看夠了,就幫謝某請個大夫吧。”
他與人打鬥間,外面喧鬧聲已停。
在這場雙方都有備而來的沖突裡,雲橫占盡了主場優勢,此刻就站在謝宴所在牢房外。
謝宴懶得和他東扯西扯,單刀直入:“之前讓我進來,是想趁亂砍死我吧。”
雲橫不回反而說:“你不是陸宣芳的人。”
謝宴沒理他,把牆角的凳子拉出坐下,左手握刀,右手不住顫抖。
“你是來殺人的。”雲橫說。
謝宴刀刃朝外:“那雲将軍做好被殺的準備了嗎?”
雲橫:“你最好不是個廢物。”
......
路上小風曾介紹秦地情況。
巡撫廖陽是根正苗紅的陸黨,早年确實幹出過政績,但可能也因此不算是很服管。
秦地最聽話的陸黨其實是能帶兵的雲橫。
雲橫是個特别的人,朝堂上他可能因陸黨身份而遭彈劾,在民間口碑卻極好。
他曾率一支百人騎兵隊伍沖入敵軍正營,取了兩個高級将領頭顱,又縱馬回來,白袍染血,身無一傷。
後來領軍駐守邊境,任期内敵軍聞風喪膽,絲毫不敢來犯。
更重要的是,他甚至有愛民的名聲。
謝宴一度不解,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做陸黨的鷹犬。
小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描述了一件事。
約莫五六年前,有一小隊敵軍騷擾邊境,将領照常率兵驅逐,原本是很平常的事情,卻出現了意外。
帶兵的是當時很有戰名的少年将軍,銳氣且極其能打。一路追擊竟然越過邊境到了對方領地,反應過來時回撤,不幸碰到了敵方大軍。
将軍身受重傷僥幸逃回,但最後還是死了。
因為後勤沒有跟上。
當時都督府和陸黨關系不好,将軍出事前兩方剛在朝上大吵一頓。
由陸黨負責押送的糧草和藥材已經在路上,卻走了多于原先兩倍的時間才到。
軍隊儲蓄消耗完,又餓了好一陣子,等糧草到邊境,将軍已經撒手人寰。
按理說這種事後,都督府和陸黨也是結下血仇了,但恰恰相反,當新都督上位,都督府卻站到了陸宣芳一邊。
而雲橫的關系就在都督府。
可若是真就為虎作伥、糊塗至此,這個雲将軍未免過于名不副實了。
彼時聽過雲橫的事,謝宴心想,秦地從裡到外都蓋滿了陸黨的戳,乍看鐵桶一個,如果非要尋突破口,雲橫可能就是。
現在看來想對了。
牢房内還沒死的被盡數收押,敢來劫囚的都是“史元軍”的精銳或極忠心者,打垮這部分人會極大挫傷對方銳氣。
這可能也是雲橫的用意。
謝宴出了牢房,留在都指揮使司包紮傷口,天黑時餘棠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出發後,餘棠的隊伍一分為二。
一小隊帶着押着死囚僞裝成的史元到約定交換人質的地方——一廢棄小營寨。
其他大部分人則到與營寨方向相對十裡外的山下埋伏。
換人質的不出意外地發現自己約定地點空空蕩蕩,一點不見倒黴張大人的影子。
準備發動圍剿攻勢的,被意料之外的巨木、落石沖散,再次集結後頂着壓力上山,卻隻看見一群看着戰鬥力極低的災民。
......
雲橫又去見史元:“你果然還是沒說真話。”
之前依靠史元提供的線索,他搗毀了幾處窩點,漸漸放松警惕,于是也相信了這一次史元說的首領藏在山上的話。
史元低頭一言不發。
雲橫阖上門:“我不會殺你,畢竟總有人主動送命來救叛徒。”
牢中一陣鐵鍊聲響動,然後是如困獸般撕心裂肺的喊聲。
“讓我死,讓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