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知識的成本實在是太過于高昂了。
嬴政雖然在趙國過得不是很好,但是趙國也沒限制他網上的消費,而子楚窮得隻剩下呂不韋的錢了。
嬴政有錢有閑,一學就是學一天,但是對于普通人來說,這就是幾乎無法逾越的天塹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儒家以後有那麼強的影響力似乎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了。
嬴政掃過書架,一眼認出滿目皆是儒家典籍。
他對儒家學說雖無興趣,但是從書名和書封上的隻言片語完全可以辨出來這些書籍所屬的流派。
書店裡位置最好的幾個書架上整整齊齊碼着的是儒家的著作,其他諸子百家典籍則被另外放置,數量也比儒家的典籍少了許多。
這不對。
作為法家的單推人——隻是偶爾稍微花心一下,嬴政難以理解儒家何以盛行至此。
孔子周遊列國時無人理睬,現如今儒家的理論又能為這世道帶來何種變革?
也許是他學得不深,但嬴政總覺得儒家不該有此地位。
更何況距離他七歲時的年代不過一百六十年,怎就變成儒家稱霸天下了?
扶蘇也在思索。
他比嬴政更通儒學,深知其核心其實是一千年來的倫理道德。
不如說諸子百家每一種學說都是這個文明的一面。
可要以此取代法家學說……扶蘇忍不住撓頭暗忖:這究竟是誰的手筆?
無論儒家法家,扶蘇認定自己更該繼承嬴政的意志,儒家的學說隻是他比較欣賞的,他可不會為了推崇儒家而反對嬴政。
嬴政與扶蘇腦中同時閃過“莫非有不肖子孫”的念頭,對視後卻默契地避開了另一種可能。
來購書者多是為《史記》。此書初版時寂寂無名,司馬遷本非顯赫之輩,傳聞他初版完全是自費出版,僅在長安售賣,然而世人對《史記》交口稱贊,最開始印刷的幾百本很快就賣了個精光,出版社這才加印了,如今更被書店擺在顯眼處作為書店主推的書籍。
嬴政與扶蘇佯裝選書,實則豎耳偷聽周遭私語。
“起兵當真可惜了……”有人付錢後縮在角落與同伴低語,他的手裡也拿着《史記》,顯然是看了史記之後心裡有所感慨,實在是忍不住想要鍵政了。
嬴政與扶蘇耳力極佳,扶蘇裝作挑選書,而嬴政拉着他的袖子,裝作一副陪着父親出門買書的樣子。
“縱使太子因為巫蠱陷害又找不到皇帝心急如焚,起兵這步棋也實在拙劣。”一個人說道。
“我估計他是不是想要以史為鑒,生怕又出現秘不發喪這類事情。”另一人歎道。
“隻是起兵實在是不妙啊。”那個人搖着頭,感歎衛太子的沖動,“這其中搞鬼的人太多了,這前面一片迷霧他就敢一頭撲過去。這以史為鑒總也要看看現在究竟是何等情形。”
扶蘇聽到那些人的話,忍不住輕哼了一聲:“這位太子當真是不孝。子弄父兵,本就是大忌。沒有父親的命令,卻敢擅自發兵。做兒子的總該對自己的父親多加幾分信任吧。老老實實地待在那裡,父親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樣能省很多麻煩。”
這話他是在嬴政耳邊說的。
嬴政想了想,很難評。
他如果代入皇帝的身份,那扶蘇這話的确是很符合他的心意。
但是如果把子楚代入皇帝,那嬴政覺得自己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雖然不知道以史為鑒是以什麼史,但是就像那個人說的,做事終究得從現實出發。是否起兵有時候不是關鍵,關鍵是有沒有把握赢。
勝利才是一切的核心,隻有勝利才能有解釋權,
能赢就起兵,不能赢就像扶蘇說的那樣……還是算了,嬴政覺得扶蘇這應對策略也太消極了。
都被人掐住脖子了,總得掙紮兩下吧?
而且這人代入太子的身份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