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懷盯着自己的弟弟，在深宮中，這麼多年以來，她苦心經營，哪一件事情不是為了李行徹。

“阿姐，你當年經常來冷宮給我送吃的，我餓得隻剩一把骨頭了，你還是沒有抛下我。”李行徹邁開腿走向李素懷，一步一步。

李素懷一時間看呆了去，她身體有些顫抖，因為震驚而說不出話來。

沒人知道，她對這個弟弟的心思。

“阿徹……”李素懷有些語無倫次，她嘴唇顫抖着，“阿徹，這麼多年，為何你我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呢……？”

“阿姐，你的好我都記得，但是現在已經和當年不一樣了。”李行徹的語氣有些詭異的溫柔。

李素懷眼中的淚水撲簌簌落下來。

記憶中，李行徹他一直是這麼溫柔，但是李赢辭繼位後，兩人的關系就不再親近，甚至單獨說話的機會也沒有。

“阿徹……”李素懷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什麼，一道光影從側面穿過來，下一秒，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溫之藍從她身後竄上來，手裡的繩子用力捆住了李素懷的雙手，使她動彈不得。

李素懷聲音發抖，看見來人猛然看向面前的男人。

她祈求的視線楚楚可憐，但是對于李行徹沒半點用，他冷漠地盯着她，一改方才的溫情。

“皇姐，我想說的是，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你不放在眼裡的雜種了，但若是這小丫頭死了，我可就隻能算在皇姐頭上了。”李行徹下巴揚了揚，指向聽綠的方向。

他唇角彎彎一笑，伸出手拉扯過溫之藍。

李素懷眼神像是能噴出火來，怒視着溫之藍，“又是她……阿徹，你為什麼又和她在一起，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會讓你去青甯！”

李素懷沒有形象地大喊，質問着李行徹，像是在祈求不存在的溫柔。

李行徹隻是靜靜地看着、看着，冷靜得過分。

溫之藍一把救下聽綠，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她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長公主殿下，人我就帶走了，您安好。”溫之藍護着聽綠往外走，她帶着人走出去幾步後，回頭看了眼李行徹，語氣模棱兩可，“你不走？”

李行徹原本還有些擔心，一聽這話立刻眼睛亮了亮，連忙跟上去：“别丢下我啊……”

李素懷眼睜睜看見他們越走越遠，心下一片冰涼。

過去這須臾數年，她費盡心思，甚至願意為他忍受李赢辭的輕薄，卻換不來一個眼神。

“阿徹，我當年本不想讓你去青甯的。”她輕聲說，有些倉皇地想要跟上去。

“皇姐，你好像忘記了，當年是你聯合他，把我一腳踢出去的。”李行徹懶洋洋地回了句。

當年的事瞬間在李素懷的心上激起千層浪，她久久不能平息，“阿徹，是他逼我的……！”

“皇姐。”李行徹的語氣驟然冷漠下來，并沒有回頭。

他不帶一點溫度的，人前的風趣纨绔都是僞裝，其實他的性子冷漠又不近人情。

李素懷從前也自認為是了解李行徹的人，但是如今隻剩下冰冷的陌生。

她輕輕掙了掙，身上的繩子就松開了。

“為什麼……”

*

聽綠回了前殿侍候，眼巴巴地看了溫之藍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小姑娘挺堅強的，遇見那樣的事情也不說一句多話，她能活下來已經謝天謝地了。

“将軍……”

溫之藍對她安撫地笑了下，“回去吧，不要對别人說。”

聽綠回去了，溫之藍這才看向身邊的人。

“沒什麼要說的？”

李行徹揚眉：“沒什麼要問的？”

溫之藍坦蕩地和他對視，言語也是毫不留情，“要怎麼做？你打算告訴陛下嗎？”

“不知道，這種事情太深奧了，我就不參與——喂！”

李行徹有些驚詫，沒想到溫之藍會突然跳起來擰他的耳朵，他無奈地捂着自己的耳朵。

“你不決定，我就去啟禀陛下了。”溫之藍松開他就要往前走。

李行徹隻好動手拉住她，“去告訴我那個好皇兄，你還盼着他給你做主？”

溫之藍想起來李赢辭的做派，又擔憂地沉下眸子，她忘不了，李赢辭是怎麼對她的，又是怎麼對青甯城的。

“李行徹，你想做什麼？我可以為你去做，但是我能相信你嗎？”溫之藍擡起頭來。

“你願意的話。”李行徹意味不明地說了句。

溫之藍擡着頭，凝視遠方的佛鐘，日頭正好，有莊重的鐘聲傳來。

寺廟緩緩傳來陣陣誦經聲，夕陽從李行徹的肩頭穿過，漏了一點在溫之藍臉上，她擡起頭來，琥珀色的瞳孔有些莫名的漂亮。

李行徹心一緊，他不喜歡這種被人牽着心思走的感覺，但是卻突然挪不開眼睛。

少女的馨香好像萦繞在鼻尖，他的身體給出了最誠實的反應，即便是要粉身碎骨，他也想要到發瘋。

他想和她接吻，想到骨頭縫裡都滲出了疼痛。

溫之藍眼神一點點嚴肅起來，她眼睜睜看着男人眼底的欲色越來越濃烈，“李行徹……你瘋了！”

溫之藍一掌推開面前的臉，再也忍不住了，“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想這種東西……”

李行徹收起那些不正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沒事了，走吧，該去前殿了。”

前殿的氛圍并不好，原本就是為了上山祈福，卻在山上流掉了一個孩子，這令任何人都難以接受。

謝素兒正是崩潰地鬧着要上吊，李赢辭隻好一連幾天費心竭力地哄。

又是夜裡，溫之藍忙完了回到卧房裡，卻聽見一聲接一聲的哀哭，她動作頓了頓，開門的動作有些遲疑。

月光晦暗不明，她也沒工夫點燈了，直接往床榻上走去。

有些明暗交錯的視線裡，她依稀看見自己床榻上微微隆起。

她心裡一緊，細眉也狠狠皺起，這個時候是萬萬不會有人來她的房間的，這到底是誰？

“是誰？”黑暗中，溫之藍遲疑地走過去。

見沒人回應，她攥緊拳頭，一把掀開被褥。

床上躺着一個高大的人影，在月光下看不真切，溫之藍咽了咽唾沫，不動聲色地摸上腰間的小刀。

床上的人卻在這時翻了個身，下一刻，也睜開眼睛。

“喂、喂喂喂！你你你幹什麼！？”李行徹驚叫出聲，立馬被溫之藍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