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和尚臉上半點驚恐都沒有,隻是攥着手裡的佛珠,等着溫之藍逼近他。
“施主,還請手下留情,若是要老衲的軀殼,也請給個痛快。”和尚說。
“锵——”
重重的一聲,溫之藍手裡的刀墜到地上,她喘着氣,被追上來的李行徹拉着手靠過去。
“喲,老和尚?”李行徹說話很沒有好氣。
和尚靜靜地笑了下,“兩位施主,姻緣際遇,又在你我之間了。”
溫之藍看着他的臉,和尚慈祥而淡然,和淵海那張假慈悲真狠決的樣子不同。
“你是……空聞?”溫之藍試着叫了聲。
空聞笑而不語。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今日誦經,所有和尚都來了,敢問大師為何不來?”溫之藍皺眉說。
“施主怎知老衲不在?”空聞身材比淵海高一些,但是怎麼看都是兩兄弟。
溫之藍心底有些點打算,正打算說點什麼,誰知道李行徹突然伸手抓過她的。
“看空聞大師也是靈纓寺的地道禅師,您可知道這山上有孤魂野鬼?”李行徹微笑着,留下這一句話,轉身就走。
走出去一點,溫之藍才問:“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想知道?”李行徹偏頭看她,“那我告訴你?”
溫之藍怪異地看向他,立刻點頭:“快說。”
誰知道李行徹沉思了一會兒,竟然斬釘截鐵地搖頭,“不太好,我不想要這種事情影響你的心情。”
“你……”溫之藍氣急,張口就想要說點什麼,被李行徹一把捂着嘴。
男人高大的身材把她面前的光擋得嚴嚴實實,溫之藍瞪大了眼睛,同時也聽見了不對勁的聲音。
不知不覺間,她竟然被李行徹引着走到了偏房。
這個偏房就是圓寂園附近的那個下人房,她沒過來過,但是此時此刻正是忙活的時候,怎麼會有人在這裡?
所有人都在佛堂誦經才對……
“不要,不要殺我!”
一聲熟悉的求饒沖入耳間。
溫之藍剛想過去,但是李行徹用力扣緊她的手腕。
從層層的綠葉中窺探過去,偏房的門口,地上跪着的人正是聽綠。
她面前站着一個黑衣人,勁瘦的身材包裹在看不清材質的衣料中,動作敏捷,熟練地一腳蹬在聽綠身上,把人踹得倒地。
聽綠是來找溫之藍的,誰知道不僅沒見到溫之藍,還被人盯上,這人想要殺她。
“别叫了,從佛堂到這裡,你的主子沒那麼快,救不了你。”黑衣人冷笑着說,從腰間掏出一個東西,扔在聽綠面前。
是一個發簪,聽綠瞳孔一縮。
“……這是我将軍的東西!我家将軍怎麼了,她怎麼了?”聽綠捧着那個發簪,這是今早溫之藍戴着的。
溫之藍若有所思地摸了下頭上,那個發簪确實掉了,但是怎會到這人手裡?
黑衣人高高地擡着手,手指間閃爍着利芒,輕而易舉就能取人性命——
那隻手眼看着就要落在聽綠的脖頸上。
“咚!”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枚石頭,把她的手腕砸得一痛,一偏沒有碰到聽綠一點。
緊接着,又是一塊石頭砸過來,黑衣人連忙偏過頭去。
石頭沒有碰到她的臉,下一刻,臉上的黑色面罩掉下來,她猛然捂住自己的臉。
“誰!”李素懷猛地看過來,眸光淩厲。
原本空無一人的牆角落,靠着李行徹,他一臉淡笑地望着她。
李素懷的眼神軟下來,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得有多快,“阿徹,是你啊。”
她竟以為是溫之藍。
想到這裡,李素懷笑了下,她也覺得自己打草驚蛇了。
“皇姐,這會兒人人都在聽大師講經,你怎麼在這裡?喲,這不是溫将軍的婢女?”李行徹走過去,并不防備地背對着李素懷蹲下來挑起聽綠的下巴。
“啧啧啧,溫将軍長得那麼好,怎麼婢女這麼一言難盡?提不起半點兒興趣。”
聽綠一臉羞恥,同時眼眶一紅,她猛然擡起頭來,怒視李行徹。
但是李行徹很快松開了她,站起來對李素懷說:“皇姐身體可還好?這幾日在山上,不僅是月貴人,你也要注意身體才好。”
“那是自然……阿徹有心了。”李素懷眼神死死地盯着李行徹,若是旁的人,她甚至會一起滅口了,但是李行徹她下不去手。
“皇姐,我應該叫你什麼,阿姐?我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麼叫過你了吧,回想起當年你我相依為命在冷宮,是你照顧我,不然我早死在那裡了。”李行徹聲音有些沉悶。
他難得溫和,看向自己的姐姐。
在深宮那個吃人的地方,李素懷曾經對他那樣好。
但是……
“皇姐,現在,已經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