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他媽,他家保姆,甚至他很多年前談過的一個女朋友,都沒有見過他裸體。
梁吟若無其事地放下盆抵着門,消失在顧思成眼前。
顧思成加快速度洗好,見側台兩塊浴巾,一粉一藍,藍色的帶有女孩馨香氣,粉色是新的,便用了粉色浴巾,擦幹水迹裹住下身,推開一絲門縫,小心地扒過盆裡的衣服——一件女款冬日毛氈大衣。
顧思成拿着衣服呆了三秒。
梁吟平靜的聲音響起:“我的衣服你穿不下,這件寬大些,你試試。”
顧思成艱澀問:“有烘幹機,或者熱風器麼?”
他很沒品地把西服上濕漉漉的内褲撿起來,幻想能用女士吹頭發的東西挽救一下。
梁吟說:“都沒有,如果你需要,明天我去買。”
“……再說。”
顧思成把内褲丢進垃圾桶,一條粉浴巾裹住下身,一件棕色紮皮膚的羊毛氈大衣套在外面,無扣子,系上腰帶,深V領地敞大半個胸膛。他活幾十年,就沒這麼暴露、這麼不堪過。
顧思成把濕衣服放到空盆裡,把衛生間讓給梁吟。
梁吟已經換下濕衣服,擦幹了水迹,瞧見他這幅打扮,擰眉。顧思成連忙把盆放到櫥台上,轉過身把衣領拉合了些。
“我167。”
顧思成不解,但還是回:“我183。”
“衣服還是小了,你小腿全露在外面。”
顧思成背着身,但感受到她目光如有實質地落在自己腿上,轉過身,梁吟波瀾不驚地收回視線。
“還用衛生間麼?”
“不用了。”
“那我去了。”
“好。”
梁吟路過他時,目光停留在他濕漉漉的碎發上,“你可以先去床上休息。”
“好。”這裡也沒有其它可以休息的地方。
顧思成坐床邊等着梁吟回來,回想起一天經曆,整個頭部跳動地疼痛。早晨他還是西裝革履的總裁,坐在寬大明亮的辦公室處理文件;上午董事會議後,他被親生父親以患病為由革去職務;下午粗略地交接完工作,永遠地“下班”了,他離開公司,越過橋欄,打算去死;晚上他跟從救命恩人到破爛出租屋,受陌生女人的調戲。
廁門鎖是壞的,為什麼不提前提醒?
為什麼送來的衣服恰好這樣讓人不舒服?
為什麼盯着他的眼神黑沉而有侵略性?
顧思成擅長以惡意揣度别人,不相信偶然,但這人确确實實救了他的命,他應該予以報答。顧思成别的沒有,就有錢。
待梁吟出來,天藍色的家居服,濕漉漉的及肩黑直發,小狗一般直勾勾望人的圓眼睛。
顧思成說:“再次感謝您的救助和收留之恩,我現在身無分文,身上也沒有什麼憑證,之後必會償還您的恩情。”
梁吟走近:“什麼病?”
顧思成從善如流:“此前未見過的新病種,還在研究。”
梁吟到他旁邊坐下,問:“影響做、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