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回看了幾遍後,物部知章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諸伏景光的走路姿勢很明顯不對勁,雙手放在身前,是手铐嗎?還有身後跟着的那兩個人,他本以為是諸伏景光的下屬,現在看來更像是在防備他逃跑。
回放結束,屏幕上的畫面再次變回了空無一人的賭場後門。
物部知章用交疊的手背撐着頭,屏幕上的亮光印在眼睛上,襯得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很明顯,諸伏景光并未獲得自由,那麼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就很值得商榷了。
他又想到了那個被稱作琴酒的銀發男人,不由得眉頭一跳。
難道說這家夥準備在這裡處決諸伏景光?不,道理上說不通,處決的話沒必要挑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再說他留在地下賭場裡的線索明明是将嫌疑從諸伏景光身上引開的……
就在物部知章胡思亂想的時候,監控畫面再次有了動靜。
首先走出來的是琴酒,随後是他的那個跟班,是叫……伏特加來着?最後出來的是那兩個押送諸伏景光的男人,而諸伏景光沒有出現在畫面上。
這是要做什麼?
物部知章咬着指甲,可還沒等他理清頭緒,那兩個最後出來的男人又折返回來,他們各提着一個沉甸甸的塑料桶,分工明确的将桶中的内容物潑灑到門前。
他們這是想縱火嗎?
物部知章陡然瞪大了眼睛,他一下子站起身來,大腦中一片混亂。
諸伏景光還在裡面……對了,得報火警,不,火警來得及嗎?機搜……機搜好像有一隊正在附近巡邏……
就在他編輯好匿名報警信息,即将按下發送時,手卻不由得停住了。
一種沒由來的恐懼籠罩住了他,他忽然想起了琴酒進門時對着攝像頭的那一瞥。
……是陷阱嗎?
此刻,烈火已在賭場後門燒起來了,整個電腦屏幕都被橘黃色的火焰占據,房間也因為這一畫面變得明亮了許多。
發送?還是不發送?
物部知章的手指懸在回車鍵上,指尖微微顫動,似乎下一秒就要按下,但卻遲遲沒有動靜。
他的額頭沁出了冷汗。
————
“大哥,十分鐘已經到了,外面沒有動靜。”伏特加看了眼窗外,向琴酒報告情況。
地下賭場雖然坐落在商業街上,但時至深夜,還在路上閑逛的除了流浪漢便隻有醉鬼了,這些人即使發現了火光也隻會假裝看不見或者當做幻覺。
毀掉這間地下賭場當然也是組織的任務之一,隻是琴酒在看到後門的攝像頭後,便覺得這個簡單的任務有可利用的餘地。
這些日子,他總有種若有若無的被人窺視着的感覺,郵輪上發生的許多事或許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暗中默默的推動着這一切,而這種感覺在得知地下賭場和外國黑客組織牽扯上時達到了頂峰。
在沒有線索能明确指向蘇格蘭的情況下,琴酒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
因此,他特意命人将助燃物傾灑在後門處,為的就是讓攝像頭清晰的拍到這一切。
如果真的有老鼠躲在攝像頭後暗中窺視着一切,那在看到蘇格蘭身陷火場的時候便會行動起來,十分鐘足以驗證。
如果沒有,那也不用擔心什麼,技術部門會按照他的要求毀掉這段監控,這種小事那群廢物還是辦得到的。
至于蘇格蘭,建築内防火層完善且消防系統還在運作,他不至于連十分鐘都撐不住。
然而琴酒的判斷卻再一次的出現了失誤。
是幕後之人太沉得住氣呢,還是說……
坐在駕駛座的琴酒又點了一根煙,良久,他開口道:“讓他們把蘇格蘭帶出來,從現在開始他可以自由行動了,不過得在組織的監視下。”
伏特加應了一聲,心裡稍稍松了口氣,随後,他掏出手機将命令傳達給還在現場的兩名成員,而就在他打電話的時候,車子啟動了。
說真的,有那麼一小會兒,伏特加真的以為琴酒是想私自處決蘇格蘭。
事情剛發生時,伏特加也以為琴酒會立刻處決蘇格蘭——哪怕他是冤枉的,誰知琴酒一反常态,僅僅隻是關押了對方。
伏特加不明白為什麼,他隻是本能的将這一異常情況與最近組織内部的奇異氛圍聯系在了一起。
随着調查的深入,蘇格蘭身上的疑點越來越少,反而是那間與組織有合作關系的地下賭場冒了出來。
伏特加不是腦力派,在成為琴酒的搭檔後,他更是不再思考多餘的事情,隻負責執行琴酒的命令,但面對現在這種情況,饒是伏特加也不得不懷疑,琴酒大哥的判斷是不是出了錯......
伏特加一通胡思亂想,等他回過神來時,汽車早已駛上了高架,他這才發現這并不是回組織基地的路。
他頂着琴酒的低氣壓,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大……大哥,我們這是去哪裡?”
“剛才,朗姆給我打了個電話,”琴酒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說起了别的事,“他讓波本獨立調查了這次事件,結果出來了。”
“朗姆老大?那結果……是什麼?”
“和我們調查的結論一緻,呵……”
琴酒的語氣平穩,仿佛隻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調查結論一緻不是好事嗎,蘇格蘭他……”伏特加從琴酒的語氣中聽出了不滿,他瞬間變的頭腦清明了起來,“所以我們現在是要去……”
“去最後一個地點,那座射擊館。”
琴酒将煙蒂狠狠的按進煙盒裡。
“還有需要調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