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
物部知章仰面癱倒在床鋪上,房間内一片漆黑,熬了一整夜的他雖然眼睛酸澀,但依舊沒有合眼,反而直愣愣的盯着天花闆。
他最終還是選擇按下回車鍵——不過是在火災的十五分鐘後。
這是一場賭博。
時間回到一小時前。
物部知章的手指懸停在鍵盤上,眼睛緊盯着屏幕。
他高度懷疑這是那個叫琴酒的男人設下的又一個陷阱,但卻沒有證據能夠佐證自己的猜想,而諸伏景光身陷火海卻是不争的事實。
怎麼辦?
如果這是陷阱,按下便會徹底暴露諸伏景光的身份,等候在外的組織成員定會痛下殺手;如果這不是陷阱,不按便會白白葬送伏景光的性命。
進退兩難。
物部知章一拳打在桌面上,老舊的木質桌子經不住如此暴力的對待,發出咯吱的聲響。
冷靜,冷靜。
他閉上眼深呼吸,試圖摒除紛繁雜亂的情緒,但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琴酒在進門時,眼神掃過攝像頭的那一幕。
再次睜開眼睛時,物部知章的内心已作出決定。
他慢慢的将手指收了回來。
十分鐘……不十五分鐘,若是十五分鐘後火還沒有熄滅,他也就不管什麼有的沒的了,直接将報警信息發出去,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物部知章暗戳戳的想。
萬幸的是,他賭赢了。
火災發生的一小時後,物部知章入侵了消防隊的内部通訊,得知了火災現場并未發現遺體的情報,直到此時,他才真正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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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這些就是全部了。”
伏特加打着哈欠将一沓資料遞給琴酒。
他跟着琴酒跑了一晚上,直到清晨才回到組織基地,早已困得不行。
也不知道大哥哪來的精力熬夜工作的。伏特加強忍着困意,繼續幹活。
他們在最後一站的射擊館裡浪費了不少時間,卻并沒有找到什麼有用。
射擊館早已廢棄,它的老闆也因意外事故在半年前去世了,館内稍微值錢些的電子設備都被賣了個幹淨,隻剩下幾大箱子的紙質資料,大多是客戶的簽到名錄和耗材台賬等。
和酒吧以及地下賭場不同,這間射擊館是一家合法合規的企業——至少明面上是,所以他們會按照規定登記來客的身份,并記錄成冊。
在伏特加看來,這就是一堆廢紙,可琴酒卻讓他将這些資料帶回基地。
最後,他們帶走了自蘇格蘭加入組織以來至今的所有資料。
這也是他們在熬了一整夜後沒去休息,反而呆在基地裡看資料的原因。
他們重點調查的便是射擊館的簽到名錄,按照琴酒的指示,伏特加将記有蘇格蘭假名的名冊一一挑出。
“大哥,我這邊就是這些了。”他将挑選好的資料放到琴酒面前,揉了揉眼睛,忍住了打哈欠的欲望。
琴酒随意的翻了翻,将它和自己桌面上已挑出的資料放在一起。
“一共是十七次,”琴酒周身煙霧缭繞,“叫調查組的人來,查一查和蘇格蘭同天去的這些人的身份。”
伏特加撓了撓腦袋。
大哥這是還在懷疑蘇格蘭嗎?可蘇格蘭的嫌疑不是已經被排除了嗎,他都可以自由活動了,呃,雖然是在組織的監視下……
伏特加向來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性格,可這回他剛準備開口,一股莫名的直覺阻止了他。
總覺得問出口之後,會發生十分糟糕的事情……
于是他連忙調轉話頭,正巧,簽到名冊上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
“還好蘇格蘭去的次數不多,反觀龍舌蘭那家夥,是有多喜歡這個地方啊,他的假名出現的次數是蘇格蘭的三倍還不止吧,”伏特加一邊整理資料,一邊幹巴巴的吐槽,本質是想調節調節室内緊繃的氣氛,“哦,說起來我倒是聽他提起過,他第一次帶蘇格蘭和波本去射擊館還遇上了兇殺案,真是不走運。”
“兇殺案?”琴酒忽然出聲打斷了他。
夾在指間的香煙靜靜燃燒着,煙氣卷曲升騰,橘色的火點明滅不定,他似乎對伏特加說的事情很感興趣。
“嗯,聽說最後還是靠波本才解決的……”伏特加的聲音裡帶着不解,他不認為琴酒會對這種八卦小事感興趣,于是小心翼翼的觑着對方的臉色,問道:“大哥,這……這是有什麼問題嗎?”
“把龍舌蘭找來。”
琴酒忽然站起身來。
“我有話要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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