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謝祁抗拒的情緒夾雜了些許幽怨。
聞聲,姜玖咯咯一笑,“明明老大不小一個人了,怎麼撒起嬌來,跟個孩童似的?”
“撒嬌?”
謝祁的嗓音忽得一沉!
幾乎瞬間,他探出手臂,環住她的纖腰用力一勾。
掌心穩穩拖住她的後腦,謝祁高大的身形一壓而至。
他輕眯雙目,垂眸冷哼,“明明是你出爾反爾在先!當初說得好聽,隻要我乖乖聽話,你便對我負責,如今被你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你卻對‘負責’二字絕口不提,你個小沒良心的,釣着我很好玩是嗎?”
姜玖擡了擡頭,像是雛鳥銜羽般輕啄了下他的薄唇,“人前我如何待你不同?這麼多臣子看着呢,我若偏愛于你,落了旁人口實,如何是好?”
謝祁被她吻得有些眩暈。
他緊了緊五指,喉結滾動,“為了一視同仁,人前故意冷落于我,眼下已無旁人,你難道不該賠我點安撫?”
“可以啊,”姜玖挑眉,“送上門的美男子,焉有不收之理?”
殿外有風吹開窗牖,燭影晃動,晃得内閣白紗窸窣作響。
她的打趣,混着四處萦繞的木香,醉得謝祁,滾燙如焰。
他俯身,卻被一隻淬着幽香的指尖輕輕抵住雙唇。
姜玖眼尾噙着潤意,嘴上還不忘讨巧,“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嗯?”他輕輕拉開些距離,饒有興緻地注視着身下的姑娘。
“你身上的香,當真是婢女自作主張放進浴桶的?”她的嗓音綿軟無力,卻因眼底的狡黠而莫名勾/人。
“不是。”謝祁無奈輕歎。
“那是什麼?”她又輕輕嗅了一口。
雙唇淺淺擦過他的臉頰,讓謝祁才升起的克制,頃刻間蕩然無存……
他的嗓音顫了顫,“為了取悅你才用的,你不是說過,最讨厭臭男人了嗎?如今我這般可口,可還喜歡?”
不等她回應,他的吻已無可救藥般悉數落下。
沉浮搖曳間,半是獻祭,半是憐惜……
……
兩月時日轉瞬即逝。
北魏的事宜處理妥當後,像是命運使然,當姜玖決心返回建康時,有人來報,尋到了溫喬彧的蹤迹。
暗衛道,“長公主殿下,要不要抓住他?”
姜玖指尖輕扣桌案,默了良久,她才勾唇一笑,“不用,堵住他其他逃路,隻留下去建康的。”
言下之意,要逼着溫喬彧同她一起,回歸建康。
——
隆冬,寒風凜冽。
龍藏鋪罕見地下了場大雪。
姜玖與謝家軍駐紮在岸邊,遙望對岸的建康時,顧允之已率暗影駐守,隻等姜玖一聲令下,倒戈放行。
而溫喬彧早已别無去處,被一衆暗衛堵在了一處客棧。
他索性不再掙紮,隻是在露天涼亭的桌案處溫了一壺清酒。
姜玖抵達時,他正獨自小酌,身上穿着的,依舊是纖塵不染的雪氅。
霧氣混着酒意,将他消瘦的臉龐襯得更加羸弱無辜,聽見聲響,他不急不躁,“長公主如此大費周章,莫非隻是想我自投羅網?”
姜玖一步步靠近。
此時客棧并無别的客人,百姓們以為大戰在即,逃荒的逃荒,逃不了的便閉門不出。
但不管逃,亦或是留,他們都堅信,長公主愛民如子,他們從心底盼着天子戰敗,最好是盡快戰敗,好叫天下重新洗牌。
天下重新洗牌勢在必行,但與建康一戰,本就不是姜玖的主要用意。
她的目的,近在咫尺。
拖了這麼久,公主的賬,也是時候同他好好清算清算了。
恨意一旦得以釋放,便覆水難收。
它像是一張無形的網,堵住口鼻,遮住雙目,裹挾着周身,牽動着靈魂……
姜玖緊握雙拳,手臂下意識顫抖,分不清是滔天的怒意使然,還是即将大仇得報的快意作祟。
她輕笑,“你覺得呢?”
溫喬彧飲下手中的清酒,思忖半晌,笃定道,“我認為,你不知如何面對我。”
“何以見得?”姜玖歪了歪脖頸,眼神清澈,可其中蘊含的病态,無端叫人心底發寒。
然,溫喬彧卻并未捕捉。
他依舊背對着姜玖,“我猜,這一路,你都在想,究竟該以什麼樣的心境見我?畢竟,我曾有負于你,依照慣例,你該直接殺了我洩憤。”
“哦?那你說說,本宮為何不直接殺你呢?”姜玖的唇角蓦地勾起一抹詭谲。
溫喬彧終于轉身對上她的注視。
他勝券在握,“因為你愛上過我,你舍不得殺我,可你先遇見的人明明是謝祁,你最開始傾心的人是他,誰曾想,後來竟被我占了心房,你的愛失了純粹,你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