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後不可耽擱,快馬官道返回,我等你回來過年,嗯?”
“嗯。”
“棋兒,困了?”
李棋搖搖頭,蹭着他頸窩嗫嚅道:“不想去了,舍不得公子。”
李鏡聽了心頭一酥,隻恨不能挂了印、陪他走這一趟。
次日李鏡實在不忍見李棋哭着與他告别,天不亮就偷偷起身,在李棋額上小心印下一吻,假裝隻是尋常早起出門,帶着常青出城去了。
李棋醒來後好不傷感,好在昨夜已千言萬語道過别了。公子不送也好,省得他又忍不住掉許多眼淚,惹公子擔心。
于哨兒牽馬馱着他,一直送到城外官道上。過了十五裡亭,州府派來的送考車就停在大道旁。
李棋下馬駐足,伸手推了于哨兒一下道:“我走這兩月,你們倆誰服侍公子衣食起居?”
“我幹不了細活兒,準是常青。”于哨兒用刀鞘撓了撓頭,咧嘴笑了,“明府自來看不上我。”
“你們一定要每天拾掇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公子受不了一點兒味兒。”李棋伸手翻了一下于哨兒的袖口:“看看看,黃不拉幾的髒死了!”
于哨兒雙手抱着他的腰,把他托上車架:“好好好,往後天天換新的,行了吧?明府離了你還不活了?”
李棋待要回嘴,卻紅了眼圈。于哨兒趕緊逗道:“可改改你那眼眶淺的毛病,趕明兒當了狀元,還哭鼻子?”李棋便又笑了:“謝你吉言。苟富貴,無相忘。”
于哨兒沖車夫行禮道聲“辛苦”,目送着馬兒動身,竟也一臉怅然。
馬車被晨光鑲着金邊,最終消失在旖旎朝霞中。
遠處山頂上,常青手搭涼棚道:“明府請回吧,看不到了。”
李鏡像沒聽見他的話,仍久久凝望天邊,直到初生的旭日将被露水打濕的袍服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