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堯清許久未失控了,上一次還是他在蘇闌墓前跪了超過三個時辰的那天。他們沒有找到蘇闌的屍骨,于是隻立了一座衣冠冢。
對于蘇闌的去向實際上産生了無數猜測,大多士兵傾向于滾落雪山後被大雪掩埋,少數人認為很可能被敵寇帶走淩辱至死...因為沒有任何活着的人證,所以無從考據。他們隻知道小将軍從未放棄過尋回蘇軍師。
此後打仗時每一次趕盡殺絕,至少有一個原因是為了給蘇軍師和五千兄弟報仇。
萬堯清回京城後扮做啞人,也不知道是否和蘇軍師有關。
人在失控時,隻有自己清楚那種大腦發蒙的感受。表面上的發怒、悲傷流淚不算失控,真正意義上的失控是無休止地想要索取點什麼,是近乎窒息般的平靜。
萬堯清的面容是極端的平靜,但他内心卻燃燒着誰也看不到的烈火,以至于軟榻上的交歡不像交歡,更像征伐。
蘇更闌身上大汗淋漓卻澆不滅将軍的心頭火,反而化作澆在火上的油,無窮盡地激發着他的野蠻秉性。
“夠了...真的夠了......”蘇更闌哀求的語調被撞得斷斷續續,“我會死掉的!”他好氣啊。
“不會。”萬堯清沉着聲,俯身,在他光潔的腳背、腳踝、小腿...一點一點的吻過去。
蘇更闌無辜的被索取,已經數不清自己在這場征伐中敗了多少次。他用力反抗過的,甚至不惜往将軍的裆踹過去,但這一踹的後果就是他被提起來教訓的更狠。
“你的聲音很好聽。”
“啞了也好聽。”
直到後面,他連生氣的勁兒都沒有了,羞恥心在一次一次的投降中轉化成了快感,最後心甘情願地被難以入耳的葷話折磨...終于又敗了一次,魂飛魄散之際感覺自己快見他爺了。
“你混蛋...王八蛋!”蘇更闌眯着眼,奄奄一息地罵着,“玩死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太恐怖了,我不要和你處對象了,太恐怖了......”
軟榻已經被汗液弄的潮濕不堪,将軍用狐裘披風裹着他抱到了隔壁廂房,似乎這是早有準備。
“府内不缺幹淨的屋子,勸蘇軍師謹言慎行。”萬堯清親了親他的唇角。
本來還在罵人的蘇更闌猛地睜眼,“你叫我什麼?”一時之間愣的雲裡霧裡。
萬堯清看他一眼,先沒說話。但這一眼涵蓋的内容太多,讓蘇更闌簡直不可思議:“你怎麼會知道,怎麼會信?你居然能接受這種怪力亂神的故事?”
“嗯。”将軍面對着他,“的确匪夷所思,但這世上有許多事本就難以解釋。”
“倘若你再不出現,巫奇朵的另一顆眼珠子也保不住了。”将軍平心靜氣。
蘇更闌緊張地吞吞嗓子,“好吧。”原來是威脅了巫奇朵那個神婆子。
萬堯清當然是經曆了從不信到信,再到隻能信的跌宕過程,但他習慣于忍耐,并不打算将這一個月的失魂落魄訴苦給他。無論如何,蘇更闌此刻就在自己身邊,這就夠了。
萬堯清伺候他喝水,換衣,抱他躺進軟和幹燥的新衾被中,然後把他擁在懷裡不許分開。但将軍哪裡做過伺候人的活兒,稍不留神就又把蘇更闌弄疼了揉青了,被伺候的那個氣得心肝肺亂顫,“滾!”
如願以償地踹了将軍一腳,“你不如直接殺了我得了。”悶頭背對着他。
後背貼着萬堯清的心跳,腚有點難受,想離害自己腚疼的擎天玉柱遠一些,但無奈沒力氣掙紮,隻敢悄悄挪一點點。
“亂動什麼,還想繼續?”将軍不留情地把人抓回來。
蘇更闌痛苦地皺眉,“不想了不想了,真不想了,你差不多就行了。”脆弱的語調中帶着些許崩潰,就差給人磕頭求饒了。
将軍喉嚨裡溢出低低的笑聲,終是好心放過了他。
兩人靜靜地躺了一會,蘇更闌發現睡不太着,于是轉了個身面對萬堯清,然後看到他也睜着眼。
“其實我不太記得自己是蘇闌時發生了什麼,我隻在蘑菇中毒産生幻覺時看到你在雪山,一個人孤零零地跪在一座墓碑前忏悔;另外還在巫奇朵眼睛裡窺到過一瞬間,我們都騎着戰馬,那時我跟在你身後。”
萬堯清偏過頭,認真聽他說話。
蘇更闌旁觀了一些有關蘇闌的片段,他知道那是他的前世,但卻沒什麼身臨其境的感覺,和看電影差不多。
“我不清楚石像是哪來的,為何石壁上刻着隻有我能認得出的手語符号,為何打碎石像後就成功離開這裡,喝醉後卻又回來了...”蘇更闌老老實實地說:“你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我也一樣這麼覺得,你的那些困惑讓我也感到困惑,我解答不了。”
當局者迷。
“那便随緣吧。”萬堯清說。
蘇更闌以為萬堯清這種較真的性子會繼續追究下去,但沒想到這會他卻忽然豁達起來。蘇更闌納悶地擡眼,“你别是滿腹壞水,打算日後給我挖坑?”
“那蘇先生跳不跳?”
“跳。”
兩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