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更闌一回到寂聲樓就鑽進了後廚根據地,從大樹手裡拼命搶了一把小鍋,一副要競賽當廚神的架勢,但其實他隻是煮個粥。
阿炎走在前面,道:“蘇先生您若有事相求,真的不用跟我家将軍客氣的,您诶、人呢?”
阿炎一回頭,發現身後竟然空空如也。恰好廂房木門被推開,萬堯清走了出來,他身形闊大,雙手背後,僅僅是站在那裡就不怒自威。
阿炎連忙道:“将軍,蘇先生他……”
萬堯清問:“方才聽到你說他有事求我,何事?”
阿炎如實彙報道:“蘇先生眼下已經查到趙家仵作了,晌午便是去趙氏酒樓逼問趙寬,欲與仵作見上一面。然,趙寬咬死不知情。”
“他如何逼問的?”萬堯清緩緩轉身,踏進廂房。
阿炎追随其後,“和前幾日差不離,借着您的名号狐假虎威,三言兩語就把對方唬住了。”
在阿炎看不到的地方,萬堯清的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他是否打消了繼續查下去的心思?”萬堯清站在窗邊。
阿炎說:“我瞧着像是沒有,而且我估摸着一會蘇先生還會求您幫忙呢。”
從窗口看去,正好能窺見後廚裡的兵荒馬亂。
那個青綠色的身影因為不小心碰倒了兩個小瓷碗而吓得驚叫,然後聲如洪鐘的大樹大吼道:“蘇先生!!”
隻見蘇更闌弱小地笑了下,“原諒我吧……”
小樹在一旁邊颠勺邊笑嘻嘻:“蘇先生又闖禍喽~”
蘇更闌告饒:“我好歹是個東家,你們給我留點面子吧。”
恰逢兩位啞娘進來傳菜,一見滿地碎片,雙雙掩面。
手語:【蘇先生又闖禍了】
“哈哈哈……”小樹笑得更大聲了。
阿炎默默觀察自家将軍的臉色,心道:原來您早就知道蘇先生悄悄溜進後廚了。
不多時,一碗晶瑩剔透的枇杷銀耳粥端了上來。
銀耳是需要提前泡發的,而且給萬小将軍必須要用最好的食材。如果更講究一些,粥米還得文火慢炖才夠味,根本不可能倉促間做好。
但蘇更闌最大的優點就是足夠狗腿。
他早在那日萬堯清評價“好喝”之後,就私下吩咐大樹每日必須準備一份做粥的食材,不論萬小将軍是否光臨,都得準備着。
他恭順地站在桌案前,眼珠子轉了轉,發現萬堯清此時并沒有看自己,而是手握一本書卷在認真研讀。
學什麼呢,這麼認真?
蘇更闌抿了抿嘴,莫名有點局促緊張。他看阿炎在一旁也畢恭畢敬地站着,“阿炎,我剛剛煮多了,你要不要也喝一些?”
阿炎倒抽一口冷氣,我不配啊蘇先生。
蘇東家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語氣非常和善:“要不我吩咐啞娘給你也端上來,或者你自己去後廚……”
“好的我這就離開,不打擾您和将軍。”然後嗖地一下消失了。
“哈啊?”蘇更闌懵,“我不是趕你走的意思啊。”
廂房門被徹底從外面關上,蘇更闌還雲裡霧裡的,“将軍大人,你的屬下好奇怪,逃跑的樣子像我要吃了他似的,我有那麼吓人嗎?”
将軍大人終于舍得放下書卷了,不知是有意或無意,那書卷的正面正好朝着蘇更闌的方向。
蘇更闌聳聳肩,視線剛一掃過來,清清楚楚幾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屍身圖鑒
!
他驚訝地長大嘴,這書卷可以理解為法醫們查案時編纂的百科全書,各種真實的案例被記錄在冊,供後人學習與補充。
這裡面會不會有趙寬他大哥的、也就是那位仵作的手筆?
萬堯清似乎并未注意到蘇更闌黑亮黑亮的眼睛,他隻淡定地喝粥,即使是這麼日常的動作,男人的神姿也依然英武,充滿了某種男性魅力。
“将軍大人,那個……”蘇更闌俊美的臉上露出獻媚的笑,雙手指了指書卷,試探性地問:“能借我幾日嗎?”
“我保證!我一定會歸還的,不會占您便宜的!”他比出發誓的手勢。
他這模樣落在萬堯清眼裡時,那就和雪山裡的白狐差不離。
白狐總是頂着一張美麗的面孔,深知自己的魅力,故意裝作柔弱往人懷裡依偎。但那精于算計的眼神卻怎麼樣藏不住。
萬堯清放下湯匙,執起毛筆寫下【為何】
蘇更闌覺得有戲,“不瞞您說,我正在找人呢,這書卷裡或許就有我要找的那人的信息,我很希望能當面問他一些事情。”
【我為何要幫你】
啊,尴尬了。
原來此“為何”非彼“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