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心裁的手語燈謎在民間傳為美談,寂聲樓短短幾日内又漲了些名氣,越來越多的他鄉客人慕名而來,且有那麼幾位富家子點名要見一眼敢壓外邦來使一頭的蘇東家,為此特意辦了會員vip---蘇更闌借鑒了自家酒店的會員制,照搬過來的營銷手段。
寂聲樓這邊的火熱離不開那日豐神俊朗的萬小将軍從天而降,他護着蘇更闌的舉動被人編成了彩色故事。
這天,蘇更闌去友商酒樓做一些人情世故上的事,不巧聽見說書先生來了一段---“說那将軍大人沖冠一怒,原是惡霸賊子欺辱玉面小先生,将軍腳踏雲梯飛身而下,撫先生清俊臉龐憐卿卿,腳蹬惡霸于千裡之外,舞劍于方寸之間......”
“噗---”二樓雅座的主角直接嗆出一大口茶,支氣管差點咳裂開。
什麼鬼玩意???
“咳咳咳!”
哪來的雲梯?誰舞劍了?什麼憐什麼卿卿?
今日陪他出門的是小樹,“我越聽越覺得他們口中的蘇先生像個美嬌娘呢。”小樹邊聽邊樂,“英雄救美的戲本子居然安在了您頭上哈哈哈......”
蘇更闌佯怒,“你若是也跟他們胡說八道小心我炒你鱿魚!”
“炒鱿魚是何新菜?”小樹好奇道:“難道您夢裡的廚神仙人又給您寫食譜了嗎?”
蘇更闌以往每說出一道他們沒聽過的菜品時,就诓人說自己夢裡有位廚神仙人,一開始大家都以為他在逗人玩,後來慢慢就真信了。
蘇更闌哭笑不得,算了,不跟十幾歲的小屁孩計較。
小樹咕噜咕噜睜着大眼睛打量,忽然來了一句:“蘇先生,您若是扮做女人...或許真有可能迷惑視聽呢。”
蘇更闌:“?”
“膚如凝脂,眉清目秀......”
“滾蛋!”
“蘇東家因何事而惱?”友商趙東家掀簾而入,面上堆着笑,“聽着您和自家廚子說話時倒不像主仆,反而像朋友般能親密無間的開玩笑,此情此景甚是少見呢。”
趙東家,本名趙寬,同街九家友商之一,和寂聲樓一個街頭一個街尾。
蘇更闌随即挂上微笑:“如果趙兄願意,我們也能成為朋友。”
“蘇東家這說的哪裡話,試問眼下九曲街上哪家酒樓不擠破頭跟寂聲樓打交道?您今日願意來我這兒賞臉飲酒,是我趙氏酒樓鴻運當頭啦!”
蘇更闌拱手,“您言重了。”
“今日又是将軍府的馬車送您出行?”趙寬若有似無地向外探頭。
蘇更闌斂了笑意,“街頭巷尾的,我散步走過來便是,何至于勞煩馬兒。”
趙寬對此似乎有點失望。
蘇更闌哪裡會不懂呢,所有忽然對他示好的人都是給萬堯清面子罷了。估計現在全城人都把他蘇更闌當做萬堯清的人了。
有口難辯,但似乎也不必辯。他一直想背靠大樹乘涼,而京城裡似乎沒有比将軍府更大的樹了。對于蘇更闌這幾日仗着萬堯清面子廣交朋友這事,萬堯清那邊不可能不知情,不僅沒表露出反對,反而高調的默許了。
為何說高調呢,因為每當蘇更闌需要出門辦事時,阿炎的馬車總是恰好經過寂聲樓門前,并且用比大小樹還嘹亮的嗓門大喊一聲“蘇先生我送您!”
那一嗓子可謂是石破天驚,全街上的每隻耳朵都聽得着,平民百姓誰不認識将軍府的馬車,又有誰不曉得阿炎是個什麼樣的重量級角色?
萬小将軍的屬下整日給寂聲樓東家當護衛,誰還敢給蘇更闌使絆子?
于是乎,包括趙寬在内的,曾經明裡暗裡打壓過寂聲樓的,現在全都殷殷勤勤湊上前來示好。
趙寬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今日的機會,他即刻吩咐後廚上菜,拿出了珍藏十年的好酒招待,對蘇更闌笑得甜蜜蜜,倒把蘇更闌齁的不行。
蘇更闌默念了一遍“妖魔鬼怪快走開”,然後恢複成一貫的圓滑樣兒,“趙兄,我卻有一事問您。”
“但說無妨。”趙寬大手一揮。
“三年前甯安城的毒火案,官府至今也未給出個可信的說法,他們隻說是意外起火,并非有人惡意縱火,似有不了了之的意圖。”蘇更闌說:“但我反複勘察現場發現,起火點應是一處荒廢許久的小寺廟,由于那裡供奉的神像破損,時間久了也無人修葺,後來便漸漸荒廢了,所以當它起火時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趙寬一直側耳聽着,并未露出什麼異常的反應來。
“那日全城百姓集體中了啞毒,後經查驗,是井水中被投了毒。他們在驚慌失措間驟然陷入火海,連一聲慘叫哀嚎都發不出,兵荒馬亂的逃亡中發現城門緊鎖,城牆上竟連一個看守的士兵都沒有,将所有人死死困在了城中。”
趙寬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有所耳聞。”
“縱火、投毒、鎖城門,我不相信這三件事之間毫無關系。”蘇更闌說:“甯安城的人口并不多,僅僅是個小富即安的山水之城,城裡百姓安居樂業,都是平凡人而已,我想它不至于引來如此大的災禍。”
“蘇東家您說的都對,甯安城的案子的确疑點重重,可您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我又不是官府判案的青天老爺。”
“但您的兄長當年參與了這樁案子。”蘇更闌直視趙寬,趙寬瞬時閃躲,“我大哥是仵作,仵作您知道吧,查驗屍體的,不是斷案的。”
蘇更闌緊追不舍,“死人身上往往藏着更多真相。”
“可是當年為了避免瘟疫,所有死者屍體全都大火燒啦,你現在就算找到我大哥,他也沒法當你的面重新查驗嘛!”趙寬似乎為了逃避什麼,而刻意避諱着蘇更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