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賣了阿炎,說你手下勸我有事求你就直說的,還說你今日心情不錯,應該很好說話。但他良心上又過不去,萬一好心的阿炎被萬堯清責罰了該怎麼辦?
眼前的這個男人好歹是個将軍,喜怒不形于色,行事作風令人捉摸不透,蘇更闌在他面前難免要思慮周全一些。
萬堯清的眼神是極具侵略性的,他就那麼直直地望向你,你就會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
蘇更闌發現自己居然憋氣了,應該是被氣場震懾到了吧。
他匆忙移開眼神,默默調息。
筆墨再生字花---【你要查案】
“您是如何,”話未說完,蘇更闌便止住了,“是,我要查。”
“将軍府想調查寂聲樓的底細一定易如反掌,這麼多天阿炎經常出現在我身邊,想必已經替您把打探的都打探清楚了。”
蘇更闌道:“前日有個小啞童因為貪玩而掉進了城西的護城河裡,因為無法開口呼救而差點溺斃,幸而我和阿炎路過,這才挽救了一條小生命。”
“昨日,外城遠道而來的一位新客人因不完全了解寂聲樓的規矩,和旗木得那厮竟有些一樣地醉酒鬧事,拉扯間險些把啞娘推下高樓,口中盡是髒人耳朵的污言穢語。”
萬堯清擡眼,并未發表什麼看法。
“我跟您說的這些您就當是我為了博憐惜吧。”蘇更闌道:“聾啞人的生活有太多不便利了,我列舉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小事還好,有我能擔着,但大事或可丢了性命,卻是我無論如何都擔不起的。
我如今既然收留了他們,就不能隻想着賺錢糊口,我總得想法子幫他們恢複獨立,未來哪天即使我不在了,他們也依然能憑自己好好活下去。”
“對于那些天生就聾啞的,我們認就認了。但當年甯安城人乃人禍導緻的失聲,隻要我能查出兇手,就能得到毒藥的配方,最終就有希望研制出解藥幫他們重新開口說話,他們的生活才能真正好起來!”
蘇更闌的情緒有些激動了,這是他日思夜想的願望啊。
他并非危言聳聽,現實是他作為一個未來者,很可能随時就消失在這個時空,如果沒有把寂聲樓安頓好,他都能想到自己得多死不瞑目。
萬堯清注視着眼前人,玉樹臨風的玉面小先生,果真如坊間流傳的那般讨人喜歡。
要說最讨人喜歡的還得是那雙天生水眸,純而欲,比起白狐還要更魅上幾分,往往越是純粹的,反而就越魅惑人。
這雙眼對萬堯清來說,他記得非常清楚。
那日大火塵嚣之上,他的鼻腔裡是濃濃嗆煙,因身上有傷所以難以行動,直到裹着火球的房梁砸在他身側,直到他自己都以為該回閻王殿時,有個人影卻滿身清涼地貼近他。
“求你了,快醒過來吧求求你了,要活下來好不好,别死啊求你了……”
“我也是第一次救人,對不住了!”
蘇更闌是用溪水把自己全身弄濕才敢進火場的,争分奪秒能救一個是一個。他沖進了一家客棧,那時所有房門全都大開,意味着長腿的人都自己跑出去了。
可是有一間房門緊緊閉鎖着,裡面會有人嗎?
但這時火勢已然變大,烈焰的溫度燒的人渾身灼燙。
蘇更闌原地猶豫了一秒後最終還是沖進去了,結果就看到真有個人暈死在榻上。
“對不住了!”他捏住那人鼻子,給他渡了一口幹淨清冽的氣。
再後來,蘇更闌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到外面寬闊的地方,扇了他好幾個耳巴子、不斷地做心肺複蘇、嘴對嘴又渡了好幾口氣、掐人中、拿冰水潑他臉……
這是蘇更闌人生頭一遭給人做急救,笨、慌、手忙腳亂毫無章法。
幸好老天爺垂憐,暈死之人終于悠悠睜開了眼,蘇更闌激動地快哭出來,“太好了,太好了!”
從萬堯清的視角看去,遠方的山脊被火光照亮,火光如一個個嶙峋鬼手企圖折辱天空。
近在眼前的卻是一雙幹淨至極的眸子,形狀漂亮極了,若非聽聲音判斷他是男子,他差點将他當成了女人。
“蘇先生!可以将傷者轉移至北街醫治了!”不知是哪個官兵遠遠喊了這麼一句。
幹燥的唇上依然能嘗到些許濕潤,萬堯清正欲開口,那人就跑了。
“大兄弟你記住啊我家就在北街,屋内全是箱子的那個!特别好認!裡邊有各種傷藥你自己用啊!”跑之前留下這麼一句話,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萬堯清此刻望着蘇更闌的唇,它一張一合,訴說着自己查案的初心與決心。
他給别人渡過氣嗎?
“将軍大人,将軍大人?”蘇更闌揮了揮手,“您怎麼還入定了呢?”
難道是我發言太優秀所以把鐵石心腸的将軍給感動到了?
萬堯清神情沒什麼變化,但寫下了可謂是縱容的字句:
【查案可以】
【找人也可以】
蘇更闌高興道:“真的嗎?太好了!”
【作為交換】
【我同樣需要你替我找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