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糾結采購流程不合規,不如把心放在查找兇手上,否則治标不治本,日後寂聲樓依然難以立足。
不知不覺,天色昏暗下來,田野鄉間的傍晚餘晖格外美麗,高大壯實的行道樹守在田埂邊。
蘇更闌仰頭看向樹幹,莫名地聯想到那個男人。他對将軍府知之甚少。
這就好比一個人要創業,會想着要跟投資方搞好關系,跟工商稅務甚至政府部門疏通,但絕不會想着去叨擾部隊。
蘇更闌頭疼,如今莫名其妙地欠了他兩個人情,該怎麼還回去呢?
為什麼給我藥呢?這是蘇更闌一直沒想明白的。
诶,蘇更闌腳步頓住---他嗓子不方便,不如找個機會問問咋回事,别的不敢說,給啞人當老師自己可是專業的。
“蘇先生!”此時身後來了一輛馬車。
蘇更闌回頭一看,好眼熟,“阿炎?”
“蘇先生竟記得我。”阿炎跳下馬車,拱手示好,“此處距離寂聲樓有些遠,您就這麼走回去麼?”
“嗯。”蘇更闌彎起唇角。你比你領導看着好相處多了。“昨日才打過照面,你家主子氣質出衆,他身邊的下屬自然也令人印象深刻。”
“蘇先生您真會說話。”阿炎指了指馬車,“不如我順路送您?”
“啊?”蘇更闌忽然笑不出來了,“那個,萬小将軍不會也在……”眼神瞥向馬車。
阿炎道:“将軍他早就回府了,正巧馬車裡是空的。”
蘇更闌雖然覺得哪裡有點怪,但還是答應了,“多謝你了。”
畢竟天賜良機,正好咨詢點事。
“往後你們來寂聲樓吃飯,我給他免單。”蘇更闌很大方。
“那我該多謝您才對。”阿炎笑着說:“您那兒一頓飯可不便宜,頂我一個月的月銀呢。”
氣氛融洽。
路上,蘇更闌自以為不着痕迹地打探着,但他沒注意到,阿炎其實還給他秃噜了許多别的信息。
比如生辰八字、愛吃肉不愛吃菜、喜歡和善良聰明的人打交道、脾氣不好但十分專情……
“小将軍全名萬堯清,有堯天舜日、海晏河清之意,您可要記住了。”阿炎莫名來了一句。
蘇更闌嗯嗯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噫,我記這幹啥,我本來要問啥來着?
“這是對小将軍十分重要的人說過的話。”
“多麼重要?”蘇更闌又被帶偏了。
“那時他身受重傷,差點就活不下去了,幸而被好心人搭救。”
“原來是救命恩人。”
“那位好心人似乎很愛練字,屋内摞了幾大箱字帖。其中有一幅字便是這句話。但那時将軍隐瞞身份,好心人并不知将軍名諱。”
“那他們還真是有緣呢。”
“前些日子我們意外在一個地方認出他的字迹,終于找到他了。”
“可是,”蘇更闌疑惑道:“為何要靠字迹辨認,他們誰難道失憶了?”
“并非如此,但說來遺憾。那夜情況太混亂了,橫屍遍野,好心人是蒙着面的,大約他是為了捂住口鼻來克服現場血腥氣味吧,所以遮住了臉。
而我們将軍當時也灰頭土臉的,倘若他今天以那副模樣重新出現,就連我都很可能認不出他,想來好心人更認不出吧。”
“嗯嗯,茫茫人海中找一個沒見過面的人一定很難,不過找到了就好,你家将軍和那個人都很幸運。”
“哈哈,是的。”
一路聊着天回到了寂聲樓。
門口牌匾歪了,阿炎幫忙去扶好。
【來者皆是客】
【過後不思量】
“這寓意真灑脫。”
“謝謝你,我也這麼覺得。”蘇更闌厚臉皮的接受了贊美,“不過,寫得不太好。”
硬筆和毛筆之間是有鴻溝的,當初一朝穿成古人,他不可避免地要适應毛筆書法,練字時手腕可沒少抽筋。
阿炎沒說什麼,隻笑了笑,丢下一句“告辭”便利索地飛身上了馬車。
直到馬車駛出去一段距離,蘇更闌才猛然驚覺,他忘了關照那人嗓子的事兒!
“等等!”
“怎麼了蘇先生?”
街上人多,蘇更闌追着馬車小跑兩步,阿炎匆促勒緊缰繩,引得馬鼻子突突噴氣,但他們之間依然隔着熙攘人群。
蘇更闌隻好喊着說:
“幫我給你家主子帶句話,寂聲樓後日開張營業,我等他大駕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