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與一個不多嘴的人合作還是很愉快的。卡斯特拉友好地問候了她的健康，隻字未提她缺課的這兩周。他們提前幾分鐘做出了符合标準的藥劑，等下課鈴響時，瓊已經收拾好坩埚和書包，正準備離開，隻聽卡斯特拉說：“瓊，我注意到你處理材料和攪拌坩埚的手法有點特别，我可以向你詳細請教嗎？”

“不巧，卡斯特拉，我有一堆功課要補。”瓊說。

“啊，那晚上呢？你什麼時候回休息室？”

“唔……或許閉館時間以後？再見。”

瓊到達圖書館後并未找座位自習，而是站在放報刊雜志的書架邊翻找。圖書館收藏了世界各地的主流巫師報刊，雖然除了中文和英文她都看不懂，她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一本中文的。

她決定從最常見的《預言家日報》入手。報紙被分成将近兩英尺厚的一摞摞，日期近的在上，她揮動魔杖想抽出底下的十幾張，但魔法不能消除摩擦力，底層的報紙扯動了上邊的，眼看着就要搖搖欲墜，她卻被飛進懷裡的報紙搞得手忙腳亂，沒空理别的。

忽然，那一堆即将四散的報紙在半空中靜止，飛回書架，重新壘得整整齊齊。“謝謝。”瓊一邊道謝，一邊轉過身，隻見一雙漆黑的眼睛注視着她。

“西弗勒斯！”她輕呼。

“歡迎回來。”他低聲說，視線往下偏移了些許，“要幫忙嗎？”

“不用，這點——小事。”瓊麻利地收攏一沓報紙，又擡起頭看看木頭一般杵在她身旁的男生。

“去老地方坐嗎？”她問道。

“你的咒語過期了。”

“啊？比我設想的要早……”瓊嘀咕着，扭頭離開了報刊書架，腳步極輕地溜到那張特定的小書桌邊。桌上多了一株小小的植物，立足于一隻碗口寬的小花盤，幾片稀疏的葉子蔫巴巴的。她正要舉起魔杖，補上咒語，西弗勒斯趕上來，說：“不需要了，我已經施了一套完整的咒語——按照你的改進方法。”

“喔，棒極了！這是你培養的藥材？”她指着植物問。

“你不妨為這株沒有任何魔力的植物發明一種藥方。”西弗勒斯說，“我宿舍裡的，自從我搬進那個房間就在那裡，不知道誰留下的。你應該聽說過，斯萊特林的地下沒有陽光，它還活了好些年。”

“那麼，謝謝你送的新裝飾品，這兒确實亮堂點。”瓊把懷裡的《預言家日報》放下，伸了個懶腰，“說吧，你逃掉麻瓜研究課來找我，有要緊的事？”

西弗勒斯刹那間有些慌亂，沒想到她記得自己的課表，更沒想到她看穿了自己的意圖。

“有兩個和我們同級的家夥，你應該對他們在魔藥課上的糟糕表現有印象——穆爾塞伯和埃弗裡。三個星期前，他們曾揚言要教訓你。”

“哦。”瓊的反應可以算是平淡，“我猜他們也會黑魔法？其中有人比你了解得更多嗎？”

“不，我不這麼認為。”

“那就好。”瓊輕松地說，“不過我好奇的是，你既然能想到提醒我，為什麼不勸他們放棄這個想法？據我所知，那兩個男孩和你關系挺好。”

西弗勒斯盯着舊報紙上一個女巫的照片，她抓着一卷羊皮紙，好像正在演講中，姿态卻很窘迫，一會兒揪着心口，一會兒擦額頭上的汗。一行醒目的大字占了頭版的三分之一面積：“尤金妮娅·詹肯斯——魔法部已無能為力？”

他沉吟了許久，終于緩緩開口：“我從前不愛管閑事，他們不太可能聽我的。”

“明白了。”瓊說，“總歸要讓自己合群一些。這不太容易，是不是？”

西弗勒斯不由愣了，她随口說出了一個也許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原因。

“你想說的就這些？”女孩的聲音再度響起，纖長的手指有節奏地輕扣桌闆，像是在記錄這段沉默的時長。

“你去哪了？”他決定先表達對朋友的關心，盡管這并非他最關心的。

“回‘家’。”後面那個詞用了重音，“當然，我不會浪費這段令人羨慕的假期。過去的三周我主要做了一件事——調查斯科特夫婦、我那從未謀面的養父母的死因。”

“我記得你提過他們喪命于一場交通事故？”

“啊，是啊，魔法部是這麼對我說的。我在上霍格沃茨前也在那棟房子住過幾個月，一切都很正常。”瓊說，“但我這次回去，通過檢測‘那種魔法’的手段，發現了久遠的魔力痕迹，而那絕不是還沒正式上學的我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