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他的反應有些激烈,一旁的宋總也投來疑惑的目光,“小徐?”
徐悠南一愣,對宋總略抱歉的搖了搖頭,慢慢靠坐在椅背上,連亦泉有些擔心,“你怎麼了?”
徐悠南還是搖搖頭,沉默了一會,又去問他,“你剛才說,他跟咱們年齡相仿?”
“嗯,對啊。”
不等連亦泉在說什麼,音樂會就開始了,台上的那個身影已經坐在了鋼琴前,修長清瘦的手指落在琴鍵上,緩緩彈奏起來。
曲子剛一開始,徐悠南就徹底僵在原地,從心髒蔓延起絲絲刺痛。
是Flower Dance.
這五年來他聽過這首曲子千萬遍,他再熟悉不過這旋律了。
徐悠南張着嘴有些呼吸不上來,一顆心砰砰直跳,腦中也陣陣發暈,他閉了閉眼,聽見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顫巍巍,“他……為什麼一直帶着面具啊?”
“啊這個啊,”連亦泉原本在閉眼欣賞,聞言睜開眼想了想,“聽别人說,好像是因為他的臉上有點缺陷吧?天生的治不好,就戴着面具了。”
徐悠南眼睫顫了顫,再睜開眼時,他看着遠處那個身影,一顆心卻慢慢冷下來。
一首曲畢,徐悠南終是再也撐不住,簡單道歉後就離開了音樂廳。
在踏出音樂廳的那一刻,徐悠南握緊了拳頭,用力到手心都生疼。
實在是太像了,但正因為不是他,才會讓他更痛苦。
演奏結束之後,林随安起身向觀衆彎腰緻謝,回到後台時他如釋重負一般喘了口氣,摘下了面具,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聽見休息室的門外傳來敲門聲。
“請進。”
“咔哒”一聲門被推開,林随安依舊背對着在收拾東西。
一陣花香彌漫在小小的休息室裡,林随安扭頭去看,程昱臨正捧着一束鮮花微笑着看着他。
程昱臨舉起那一束茉莉花對着他晃了晃,笑道:“演出很順利,小音樂家。”
林随安忍不住笑了一下,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來接過花束,茉莉的清香馥郁,他低頭嗅了一下,“謝謝哥。”
程昱臨笑着搖搖頭,靠坐在一旁看着他。
林随安擡起頭看向程昱臨,笑容稍微淡下去了一些,“我,打算回國了。”
程昱臨依舊笑着,隻是聳了下肩,“嗯,我知道。”
林随安卻愣住了,“你知道?”
程昱臨垂下眼,伸手觸碰了一下他懷裡抱着的茉莉花束,“我知道,你是遲早要回去的。”
“你心裡一直都是這麼想的,不是嗎?”
林随安歎了口氣,“哥,你一直都很了解我。”
程昱臨又笑了一下,這回笑容淡了很多,他問:“還回來嗎?”
聞言,林随安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他的手撫上胸口,摸到了藏在衣服下的那枚被挂在脖子上戒指,他的思緒漸漸放空,良久,他才說:“也許?”
氣氛突然沉默下來,程昱臨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又拍拍他的背,再松開時他歎了口氣,“你要回去了,跟媽媽聯系一下吧。”
林随安看着他點點頭,程昱臨試探着說:“你…怪她嗎?”
林随安搖搖頭。
這是真的,因為他自己也經曆過了,所以他更能明白林婉書的痛苦和選擇。
無論是選擇遠離他還是選擇一廂情願的彌補他,他都能理解。
程昱臨抿着嘴,突然有種“孩子長大了要離家了”的心酸感,差點就要老淚縱橫了,他還是沒忍住去捏林随安的鼻子,念叨着:“别回去了就忘了哥了,有空了就回來看看我和cc,聽見沒?”
林随安下意識去捉他的手腕,和他打鬧笑一團,笑着笑着眼中就有了淚意。
過了這麼久,他還是讨厭離别,無論是和誰。
回國的前一天,林随安自離開後第一次主動給林婉書打去了電話,電話那邊過了很久才接通,接通後也是一片沉默。
林随安歎了口氣,叫道:“媽。”
電話那邊傳來低沉的,有些顫抖的一聲“嗯。”
在林随安剛剛來到國外的時候,林婉書沒有聯系他,隻是一直在給他轉錢,林随安一分沒動轉交給了程昱臨,他知道程昱臨一直都和林婉書聯系着。
程昱臨沒有拒絕他轉交過來的錢,隻是看着他,說:“你不能事事都想着依靠我,小随,你要學會獨立和承擔,比如選擇,你不能把選擇權交給我。”
果不其然,在他把錢轉交給程昱臨後,林婉書就打來了第一通電話,從那之後林随安就不再把錢轉交給程昱臨,但依舊一分不動。
在今天,他把林婉書轉來的錢全部一分不少的轉了回去。
林婉書聽後沉默了良久,才開口:“你這是要跟我斷絕關系嗎?”
“不是。”林随安誠懇的說道:“您生我養我,不是可以用這些金錢衡量的。
頓了頓他才繼續說:“我隻是想跟您說,我已經長大了,我已經有能力獨當一面了。”
電話裡依舊沒有傳來聲音。
他平靜地說:“我明天就要回國了,我不瞞着您,我這次回來就是來找他的。”
林婉書靜靜地聽着,忽然笑了一聲,“小随,我一直說你天真,但是你不承認,過去這麼久了,你真的覺得他會等你?他早就有新的生活了。”
這回,換林随安沉默下來,林婉書就在電話那頭耐心的等着。
林随安的聲音再度響起,聲音輕柔而堅定,“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是他的自由,無論什麼結果我都尊重且祝福。”說到這裡,他又自嘲一般,“況且本身就是我先離他而去的。”
我隻是不想給自己留遺憾。
報着些幻想想再試一試,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