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下,夜幕降臨,一切都平靜下來。
林随安合上筆記本,把桌子上的文件和稿紙收拾好,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随後摘下耳機起身。
他一推開門就看見門邊擠了個小身影,毛絨絨的一團,撲閃着水靈的大眼睛,擡着頭懵懂天真的望着他,可愛極了。
林随安心瞬間軟了,彎腰把它抱在臂彎裡,還順手揉捏着它的下巴。
小貓乖順的任他揉來揉去,還微微眯起了眼睛。
林随安抱着它走到客廳坐下,落地窗外是絢麗的夜景,美而沉靜。
房間裡極安靜,門被推開的聲音就顯得尤為明顯,緊接着不急不慢的腳步聲。
程昱臨邊走邊伸懶腰,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林随安明顯一愣,目光又落到他懷裡得毛團,笑了笑,“cc又去煩你了?”
cc的小耳朵一動,像是反駁他一樣叫了一聲,林随安摸摸它的腦袋算是安撫,“沒有,它很乖,一直等在我房外。”
程昱臨坐到林随安身旁,拍拍手,cc就又不計前嫌的朝他懷裡走過去了。
林随安的手臂上還一片溫熱,他看看cc,又去看程昱臨,“你一覺睡到現在?”
程昱臨毫不在意,“我好不容易休一次假,偷下懶怎麼了?”
林随安皺眉道:“你晚上又該睡不好了。”
程昱臨摸着cc的動作一頓,嘴角勾起,換了個話題,“你的獨奏音樂會準備的怎麼樣了?”
林随安心知他在轉移話題,歎了口氣,“準備好了。”
程昱臨狀似生氣,“那怎麼不給我這個哥哥發邀請函?”
林随安挑眉,“哥哥還需要邀請函?”
程昱臨笑着去揉他腦袋,和揉cc一樣毫無章法可言,林随安躲了兩下躲不開,幹脆蹭一下站起來,清了下嗓,“雖然已經給你留好了位置,但為了儀式感,邀請函已經放在你的書桌上了。”
程昱臨拖長音“哦”了一聲,在林随安轉身準備離開時忽然笑道:“我已經看見了,邀請函很漂亮。”
林随安面無表情轉過身,鼓了下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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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片漆黑,隻剩下一盞昏黃的路燈悠悠的亮着。
徐悠南站在遠處,看着那盞路燈,以及路燈下站着的人。
路燈下,林随安緩緩扭過頭,與他遙遙相望,嘴角帶着明顯的笑意。
良久,徐悠南猝然睜眼,他瞪着眼前的天花闆,有些反應不及的喘着氣。
類似的夢這些年他做過無數次,可這一次的結局卻不一樣。
每一次,他都會站在黑暗中,轉身他就會看見有一盞路燈,而林随安就站在路燈下回頭看着他笑。
第一次他欣喜萬分,擡腳就跑過去,就在他快要走到林随安身邊觸碰到他的時候,林随安就會破碎成點點星光消失,後來他開始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慌亂,猶豫着不敢上前,最終還是會忍不住跨出那一步,結果和以往一樣,他看着林随安在他眼前消失,然後驚醒。
這一次他不再奢望,安安靜靜站在原地沒有上前,而林随安依舊笑着,和他這樣兩兩相望。
這次林随安沒有消失。
徐悠南慢慢撐着身體坐起來,有些痛苦地蜷縮起來,閉上了眼。
這個夢像是預兆着他一旦靠近林随安,他就會離開他。
頹廢了幾秒,徐悠南睜開眼,又是一派若無其事的樣子,照常洗漱收拾,提前到達了約定的地點。
這次他被派來國外出差,本來昨天就該結束回國了,結果合作夥伴臨時起意邀請他們一起去欣賞音樂會就耽擱了回國的行程。
徐悠南站着等了一會,戴上耳機開始聽歌,無形的風卷起落葉轉着圈飄走,接觸地面時發出輕微的響聲,緊接着就被急促的腳步聲壓過。
“悠南!”不遠處幾個身影跑來,氣喘籲籲的插着腰,“我沒來晚吧?”
“沒有。”徐悠南摘下耳機,“我也剛到。”
“吓死我了。”連亦泉喘了口氣,“早知道你叫我的時候我就趕緊起了。”
連亦泉是這次被派來和他一起出差的同事之一,二人的關系也相處的十分不錯,徐悠南收拾好後去連亦泉的房間叫他一起出發,結果連亦泉根本就沒醒,被敲門聲吵醒後覺得時間還很早,就讓徐悠南先行一步,他在眯一會。
這也不能怪他懶,實在是徐悠南習慣早到,每次辦事都出發很早,生怕晚了誤事。
一輛黑車在他們面前緩緩停下,車門打開,徐悠南上前一步去迎接,彬彬有禮道:“宋總。”
宋總擺擺手,笑道:“你們到這麼早啊,走吧,都快進去吧。”
一行人往劇院裡走,進入音樂廳,連亦泉悄悄湊近徐悠南,說:“哎,我昨天搜了一下這個音樂會。”
徐悠南頭也不回,“怎麼?”
“這個演奏者還挺年輕的呢,好像跟咱們差不多大,應該是這邊的大學剛畢業的。”連亦泉滔滔不絕,“叫什麼來着?嘶,想不起來了,算了。”
徐悠南扭頭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連亦泉苦惱了一陣,發現實在想不起來名字了,“好像姓林?”
徐悠南腳步一頓,連亦泉還再往前走,差點就撞在他背上。
連亦泉吓了一跳,“你幹什麼?”
徐悠南反應過來,擡步繼續向前,有些不确定般地問道:“姓林?”
“嗯嗯。”連亦泉胡亂應着,“哎呀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聽說這個人每次出現都帶着個面具,遮住了半張臉,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連海報上都是!”
話音剛落,他們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順勢坐下,徐悠南皺着眉,抿了抿嘴,猶豫再三還是小聲問:“他一直帶着面具?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昂。”連亦泉目光一閃,“哎哎,來了來了,你看!”
徐悠南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遠處那個清瘦的身影從後台走出來,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裝包裹着他的身軀,勾勒出優越的線條和腰身,舉手投足間盡顯從容優雅,臉上果然如同連亦泉說的一般,帶着一副與西裝相配的面具。
徐悠南瞳孔收縮,呼吸一滞,猛的坐直,目光緊緊盯着台上的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