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生日聚會,出都出來了自然要玩個痛快。
祁伽油門沒熄滅,前方嚴家輝停下車,坎辛領着一群小隊員下來。
“先跟他們上去。”祁伽順手替他解開安全帶,“我去停車。”
正值賽期,祁伽其實也好久沒出來了。
蒼穹落日西斜,金黃一片。
像求之不得的漫天榮光金雨。
他們這些電競選手表面光鮮亮麗,實際誰不是硬着頭皮走的?
十六歲到現在——
磕磕絆絆,七年了。
所謂的聯盟老将,其實也不過二十出頭。
這天穿襯衫套風衣還是冷,祁伽手插兜裡,進門迎面撞上牧知憶。
祁伽一愣:“怎麼沒上去?”
“等你。”牧知憶迅速在他臉上看了下,“我看你剛才一直對着天空發呆,是有什麼心事嗎?”
現在過去也是聽那幾個鬼哭狼嚎的,祁伽這個年紀自覺該注重養生,不讓自己耳朵受罪。
“沒什麼。”他靠着牆壁,下意識想摸煙盒,又記起來牧知憶不喜歡煙味,沉默着松開了。
“你……”
牧知憶擡頭。
“我記得你之前高中那會兒學習不是挺好的?”祁伽一手抄兜,詫異,“怎麼好端端的突然想打職業了?”
“那是以前。”
樓道通風,祁伽裸露在外的皮膚凍得隐隐發紅,他膚色白,紅起來特别明顯。
牧知憶默不作聲解開圍巾,想給他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後來學不進去了,本來就是抱着試試的想法,沒想到陰差陽錯被戰隊簽了。”
無言片刻,牧知憶抿唇:“你冷的話,先把圍巾戴上?”
米棕色的,祁伽垂眸從他臉上掃過,最後才到圍巾。
“我不喜歡戴圍巾。”
牧知憶以為這又是把他婉拒了,手指一僵,剛要收回來,祁伽靜靜補充:
“沒戴過,所以不會系。”
牧知憶愣愣看着他。
祁伽身高比他猛一截,還穿了高跟皮鞋,輕微屈腿低頭,莞爾:
“麻煩咱們新射手助人為樂?”
什麼助人為樂。
牧知憶突然眼圈發紅:“祁伽。”
“嗯。”祁伽藏在口袋裡的手狠狠握緊,指甲掐進掌心,一陣發疼,臉上卻笑的輕松,“我在呢,怎麼了?不是你說要給我圍巾的?後悔不想給也不能哭啊……”
“沒哭。”牧知憶偏頭在胳膊上蹭了一下臉,認認真真把圍巾給祁伽系好了。
“還挺暖和。”祁伽笑了下,“ATB這兩年成績也不好,前段時間我看微博,說NSD跟ATB難兄難弟,誰說勇奪十強的不算英雄?不過我聽說AIP和ET轉會期都找過你?”
是有這一回事,不過牧知憶心不在此:“還有懷州CK。”
都是常年混迹S組的隊伍,祁伽低頭嗅了下殘留着牧知憶氣息的圍巾,随口道:
“那些隊伍找你就一點也不動心?”
祁伽揚眉:“ET這幾年最差成績也是亞軍,還有AIP……”
“你是想問有多少戰隊找過我,還是想問我為什麼要來NSD?”
祁伽啞然。
“祁哥,就算我不說,我也不信你猜不到。”牧知憶看向他,“我沒有想讨好你從隊裡撈什麼好處,我自不量力,NSD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沒有看到過S組的天了,二十三……”
說到最後牧知憶哽了一下,“隊長,你還能打幾年?”
能打幾年……
這個問題别說别人,就是連祁伽自己都沒辦法給個确數。
電競選手普遍花期短,二十幾歲都已經算得上老齡。
祁伽偏開臉:“隻要能打,我就不會放過任何機會……哪怕轉輔助。”
“他們都跟你不适配。”牧知憶手背擦過眼角,“NSD不會就這樣算了,之前前輩們能打上總決賽我們也可以,現在版本中單不能救世,但是祁伽可以。”
“我自不量力,我想帶你拿冠軍。”
祁伽隻聽“轟”地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塌了。
“我來NSD,不是想要挑戰什麼現實,隻是因為你在這裡。”
“我想,和你一起,帶着NSD重返S組,并肩站在總決賽的舞台看金色雨。”
牧知憶年少時的願望,僅僅是想和祁伽一起,淋一場金色的雨,捧起夢寐以求的獎杯。
祁伽心裡一動:“牧……”
“祁伽!你他媽停個車把人停丢了?!”坎辛罵罵咧咧下樓,“穿那麼少還浪?!還浪?!還浪?!就那麼好心想給替補上場機會?!”
祁伽被迫止住話頭,不爽磨牙。
“我就跟矢節說幾句話——”
樓道擋着,聽他一說坎辛才看見牧知憶也在,氣氛莫名尴尬。
“我還以為你又犯啥毛病……有話進去說啊。”坎辛給自己鋪台階,“這多冷,别倆一起吹感冒了,明天跟CO還有比賽呢,我可不想一連失去兩個首發。”
自知聊不下去了,祁伽隻好作罷,以後再找機會。
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就不信一個俱樂部還能讓牧知憶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