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熟悉的發型時,和紗就已經覺得大事不妙。
這不跟前段時間家裡窗戶上的塗鴉一樣嗎?
她轉身,果然看到理方已經巴巴跑了過來,正用小狗一樣的眼神看她。
和紗在心裡做了次深呼吸,露出微笑:“這就是你的那位朋友?招呼朋友進來吧。”
她早該想到的。
理方假期完全沒什麼跟人交往的機會,唯一例外是昨天參加了霞會館的新年聚會。
這時候說招待朋友來家裡,多少也能聯想一二吧……
不,果然還是想象不出來。
交點正常人朋友吧你。
理方沖出去後,和紗有幾分恍惚地去廚房拿點心。她邊把和果子擺到盤子裡邊想,簡直跟進入了什麼新地圖一樣。
感覺就從父親出事那幾天開始,奇怪的人接二連三冒出來,搞不懂的狀況也一大堆。
就像盤星教那些人身上的瘴氣,聖誕節的時候和紗特意打聽過,得到的消息是「布教活動圓滿結束」。
什麼也沒發生。
就像盤星教以前舉辦的那麼多次布教活動一樣,信徒們高高興興在寒風裡站幾個小時,聽完講經之後又平安無事地回家了。
和紗所感受到的強累瘴氣,沒對現實造成絲毫影響。
甚至連夏油傑上午來拜訪,他身上的魔女氣息還是強烈到一進門就感受得到。但他的言行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還是一如既往,是個狡詐又摸不清底細的男人。
……嗯?
挑揀點心的動作停住了。
和紗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從剛才開始,她就隐隐約約感知到魔女的波動。原以為是夏油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才會在回憶起他時産生這種虛幻聯覺。
可這種感覺非但沒随着時間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直至在某一個節點、那股波動超越了夏油傑的峰值,而且仍未停止,還在急劇上升。
不對勁。
絕不是錯覺,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和紗屏住呼吸,身體繃緊了,她将精神全集中在魔力感知上。代表魔法少女身份的靈魂寶石在指間閃爍個不停,由于過度魔力外放,連周圍的空氣也染上了淡淡的茜色,如波紋般輕微蕩漾着。
她能聽到理方的聲音逐漸清晰,似乎是要來廚房。
和紗不明白理方為什麼不在客廳呆着,反而要來廚房,但她也沒空管了。
随着理方的靠近,魔女的氣息也越發濃烈,最後甚至讓和紗有些難以呼吸。
即使是魔法少女,對瘴氣濃度的适應也是有上限的。
由于人多少會有負面情感,所以常人身上也會有瘴氣。但波動輕微到可以忽略不計。
打比方的話,就像洗完頭發後留下的香波的氣味,除非貼上去聞,否則什麼感覺也沒有。就算被魔女操縱的人類,不靠近也很難發現。
而盤星教的那幾個人,就像是洗發香波沒沖幹淨一樣,站在一兩米外都能聞到嗆人的味道。
夏油傑和那個宮城縣的乙骨則更過分,感覺像狠狠擠了半瓶洗頭膏上去,沖都沒沖就跑出來熏人了。
但就算這樣,相處時間久一點也勉強能适應。而現在的情況,更像是往水裡加了一整瓶洗發香波煮沸,然後将人的頭狠狠按進這鍋洗發水裡。
和紗有些喘不上氣了,她心跳得很厲害,目光死死盯着門口。
——!
就在有人影出現的刹那,仿佛難以克制的膝跳反射般,和紗瞬間自靈魂寶石中抽出一柄薙刀,刀尖直朝向來人位置。
“哎呀,這是在歡迎我嗎。”
被刀指着的人輕松地笑着,雙指并攏向外一揮,帶點滿不在乎的意味和栖川打招呼。
這位客人自報家門的同時,和紗聽到理方有些掙紮的聲音:
“什麼歡迎儀式?讓我也看看讓我也看看……别壓我的頭了五條哥……”
因為精神高度緊張,和紗才注意到這位五條先生另一隻手正按着理方的腦袋,讓他不至于剛才第一個探出頭來。
和紗不免有些後怕。
她剛剛是用盡了全部自制力,才沒在發現目标的同時将薙刀投擲出去。
假如這個人沒按住理方的話,剛剛隻要稍微出一點差錯……
和紗不敢再往下想了,理方正好在這時驚奇道:“和紗姐姐,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好帥!這是真的刀嗎?我能不能看看?”
他的問題連珠炮似的不斷湧過來,和紗看看自己手裡的武器,薙刀在燈光下閃着寒光,因為抽出速度過快,冷薄的刀身正在微微顫動着。
别過來,稍微一湊近這東西就會把手砍掉的,怎麼能給你玩?
“當然是假的了,”和紗睜着眼說瞎話:“這是戲劇社的道具,讓我幫忙修改一下。”
理方有些失望,但仍有些懷疑:“是這樣嗎?姐姐你把它拿到廚房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