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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存在兩種人。

普通人，與咒術師。

人類的負面情緒會滋生出名為「咒靈」的怪物。咒靈無法被普通人看到，但卻擁有切實的殺傷力。

咒術師能夠看到咒靈，他們的任務就是消滅咒靈，維護人類社會的安全。

夏油傑曾就讀于一所培養咒術師的學校，但現在他的理念與母校截然相反。

他厭惡咒術師為了保護人類而不斷犧牲的世界，想要開創屬于咒術師的時代。因此他從母校叛逃，搖身一變成為盤星教教主。

除了少數幾個支持他的咒術師外，盤星教絕大多數是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

夏油傑要麼将他們作為誘餌來收集咒靈，要麼從他們身上榨取錢财。前幾天死亡的栖川先生就屬于第二類。

對這類信徒，夏油傑往往會在榨不出錢時将他們殺掉。

不過栖川先生是個例外，夏油傑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夏油傑選定的斂财對象一般都有些背景，比如栖川家，祖上是華族——也就是貴族階級，繼承了聲望和相當的财富，到今天也在政經文界擁有一定影響力。

美中不足的，就是本家的子嗣稀少。

栖川家上一代原本育有一子一女，兒子卻在成年後得急病去世。不得已，隻能找人上門入贅，那個人就是栖川先生。

栖川先生身材瘦高，戴眼鏡，顯得文質彬彬，實際是個容易沖動的神經質男人。

他不知從哪裡知道了咒靈的存在，進入盤星教以來就隔三差五地要求夏油傑幫忙祓除咒靈。

有幾次他是真被咒靈纏上了。但更多的時候，他身上什麼也沒有。

不過每一次，夏油傑都親切地接待他，祓除或者裝作祓除他身上的咒靈，然後暗示栖川繼續為教團捐款。

夏油的付出是有回報的。就算在政商界人士雲集的教徒中，栖川家也算實力雄厚。

通常人一兩年就再也捐不出錢來，總額也就幾個億。而栖川先生足足為盤星教貢獻了四五年，數額更是有27億之多。

就算是商賈富豪，能使用的流動資金也沒這麼多。夏油傑猜，栖川先生不光用了栖川家賬上能用的所有錢，絕對還變賣抵押了部分産業。

作為上門女婿，這麼幹可是有風險的。

而且就算從咒靈的手中活下來，把家産揮霍一空的普通人也沒什麼未來可言了。

好幾年下來，栖川先生過熱的腦子大概也冷卻了一點，捐款不像剛開始那麼果斷幹脆了。有幾筆賬款的手續遲遲不配合交付。

總收不到錢，夏油傑就冷了他一段時間。

但夏油傑也沒想到，僅僅是回絕了兩次會面而已，這個男人竟然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好在發現屍體的酒店也屬于盤星教，他們暫時沒将消息傳給栖川家，打算等僞造出能說得過去的現場和理由後再去報喪，沒想到人這就找上門來了。

聽說栖川家這一代同樣人丁單薄，隻有一個孩子，年齡不大。接到這個消息，他們想必會十分慌亂吧。

但這不在夏油傑的考慮範圍内，他不願意、也沒義務為猴子們想那麼多。

他與同為咒術師的家人們互換了聖誕禮物，度過了輕松愉快的三個小時。

大家都心滿意足，那些還有任務要做的家人與夏油傑告别，離開了盤星教總部。菅田真奈美則離開室内，去外面組織早早等候的信徒們有序進入，聆聽布教。

夏油獨自在室内整理儀表。然而沒過多久，菅田真奈美就又回來了。

她失禮地直接推開門，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慌亂。不等夏油傑開口，她就驚慌失措道：“怎麼辦，夏油大人！那個栖川她、她還在！”

竟然還在？

夏油傑确認了下時間，确定距離栖川在外面等着已經過去至少三小時了。

冬天在外面幹等三小時，也真夠厲害的。

夏油傑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還是緩聲道：“真奈美，不要着急。這樣，你去跟她說——”

“您要跟我講什麼呢？”

突兀的女聲響起，帶着一股陌生卻好聽的悠然腔調。

菅田真奈美睜大了眼睛，露出仿佛見了鬼似的表情。

身穿和服的少女出現在門口。

她邊穿着木屐目不斜視地走路，邊動作輕快優雅地将手機放進了與衣服顔色相近的手提包裡。

單薄卻漂亮的高級和服，搭配講究的刺繡鍛子腰帶和手提包，精心教養過的談吐和禮儀。這些全是這個女孩身上一望即知的東西。

她像個被設計得完美無缺的機關人偶，又像一枝在冰天雪地裡反常開放的山茶花。

“您要說什麼？請直接對我講。”

她對夏油傑微微一笑，睫毛上凍出的細小冰晶接觸到室溫融化，伴随着笑容簌簌而落，仿佛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