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裴延睜開眼睛時,看到林言趴在床邊睡着,他應該是不敢擅自上床和裴延躺在一起,隻搬了把椅子放在床邊坐着,上半身别别扭扭地趴在床邊上。
感覺裴延有動作,本來睡得不踏實的林言立刻醒了,他擡手摸了摸裴延額頭,小聲問:“已經退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喝水?”
晨光中,林言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眼神中的關切真摯濃烈,神情卻又怯怯的,生怕裴延趕他出去似的。
那一刻,裴延心裡軟了一塊,他眼神複雜地看着林言,過了一會兒點點頭。
林言連忙起身去拿水,卻因為坐了太久,肌肉都僵了,剛站起來便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到。
“小心。”裴延脫口而出,順勢坐直身體伸手扶住他的手。
林言沒想到裴延會扶自己,他下意識地握緊裴延的手,站穩身體後也沒放開,隻是愣愣的看着他,片刻後林言突然撲到裴延懷裡,雙手緊緊環抱着裴延腰身,小聲啜泣說:“裴總,别趕我走,他不在,讓我來照顧你吧……”
林言語無倫次,裴延卻立刻聽明白林言說的“他”是指誰,他僵了片刻,把林言從自己身上扯開些,說:“林言,你不用這樣……”
林言一雙眼睛含着淚,熱切看着裴延,“裴總,我都是自願的,你不舒服,我想照顧你,他回來我就離開,絕不會打擾你們,你别再推開我……”
林言和沈知最像的就是那一雙眼睛,可沈知總是沉靜,很少露出林言這樣深切情誼,面對這樣的林言,裴延完全沒法抗拒,他内心微弱地掙紮了一下,便沉溺在林言的深情眼神中。
裴延擡手摸了摸林言臉頰,似是無奈歎息道:“你怎麼這麼傻……”
林言愣了片刻,這才明白裴延的态度,他又哭又笑地撲上去抱住裴延肩背,哽咽說着:“我喜歡你,裴總,真的好喜歡你。”
裴延閉了閉眼,終于緩緩擡起手,将林言扣在懷裡,輕輕撫着他的後背。
此時裴延心中什麼都沒想,仿佛刻意規避着什麼,他抱着懷裡溫暖年輕的身體,眼神沒什麼焦點,突然掃過床頭櫃上他和沈知的照片。
那是他們在大學畢業時的合影,兩個人并肩站着,穿着學士服,臉上都帶着明亮笑容。
裴延仿佛被那笑容刺激到,突然松開了林言,他捏了捏眉心,覺得自己一點兒定力都沒有,實在丢人,可面對林言,又似乎有些騎虎難下,還摻雜着對沈知的賭氣,心中起伏了一會兒,最終狠着心說道:“他出差了,一周後就回來,你要留下……隻有這一周。”
聞言,林言本來滿眼的喜悅逐漸黯淡下去,呆愣了片刻,對裴延的渴望到底還是壓倒了理智,他太想留在裴延身邊,哪怕隻有一周時間,他吸了口氣,擡起手臂攬着裴延脖頸,仰頭慢慢朝裴延湊過去,小聲說着:“好,他回來前,我就會離開。”
說完,他便将雙唇印在裴延的唇上。
林言也知道自己在這段感情中太卑微,所以更需要這一個吻來給自己些勇氣,他急切地在裴延唇上厮磨,想尋求裴延給他的反饋,一絲都好。
可是,裴延還是推開了他,動作緩慢卻很用力,林言眼淚又湧了上來。
此時裴延心裡也很亂,他知道自己有點兒太渣了,可他卻下意識給自己找理由,這是林言自願的,自己不過是沒有拒絕,而沒有拒絕也是因為林言太可憐了,自己不願再傷害他。
最重要的是,反正沈知這段時間不在,隻要沈知不知道,這件事就不會影響他和沈知的感情。
裴延這樣胡亂想着,都沒注意到林言的眼淚,過了會兒才發現林言在哭,他在床頭櫃上抽了張紙巾遞給林言,無奈說道:“好了,我又沒讓你走,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麼能吃的,随便做點兒,咱們都得吃點兒東西。”
林言接過紙巾,低頭擦了擦滿臉淚水,感覺平靜了少許,還是湊過來,在裴延唇角親了下,鼻音很重的“嗯”了一聲,起身朝廚房過去了。
裴延也起了身,去洗手間簡單沖了個澡,又換了件家居服,總算感覺清爽了些。
他擦着頭發,去客廳沙發上找到自己手機,卻看到上面有兩個沈知昨晚的未接來電。
裴延立在原地,低頭看着手機,沒有動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身後傳來林言聲音:“裴總,粥馬上就做好了,你先喝點兒溫水。”
裴延瞥了眼林言,示意自己要打電話,轉身坐在沙發上,撥通了沈知的電話。
林言将水杯放在裴延面前的茶幾上,轉身朝廚房過去,卻聽裴延跟電話裡的人說話:“沒事了,就是……有點想你了。”
林言一下子定住腳步,裴延這是在給沈知打電話?
裴延卻仿佛他不在一樣,溫柔地對電話裡的人說話,他問他什麼時候回來,還說要去接他。
林言僵直着背,用盡全身力氣,才維持住自己走回廚房,他沒回頭,隻是在背後慢慢地關上了門。
裴延目光一直追随着林言,他這通電話,一方面是讓自己安心,另一方面也是讓林言明白,他說的一周時間不是開玩笑,沈知回來後,他隻有沈知愛人這一個身份,林言自己說會離開,他也必須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