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抱着被子又和裴延閑聊了幾句,嘴角含着笑意挂斷了電話。
昨晚睡了個好覺,剛又和裴延通了電話,沈知感覺自己仿佛重新充滿了電,掀開被子起身,感覺好像屋裡都沒那麼冷了。
正在衛生間裡洗漱,門口傳來開門聲,沈知用毛巾擦幹臉,探出頭去看,原來是聶遲回來了。
隻見聶遲穿了件黑色薄款沖鋒衣,頭上帶了個黑色防汗發圈,身上熱氣騰騰的,他看見沈知,立刻露出笑容,打招呼說:“早啊,我帶了早餐回來。”說着,他舉起手上拎着的塑料袋,給沈知看。
沈知接過袋子,有些驚詫問道:“你剛剛是跑步去了?冷不冷啊?”
聶遲笑了笑:“不冷,這兒跟我老家差不多,都習慣了。”
沈知想起聶遲家裡情況,心裡泛起難過,他目光柔和看着聶遲,真心誠意說道:“馮老師跟我說了你家裡的事,我們都知道你不容易,想多幫幫你,以後你有什麼困難,可以随時來找我。”
聶遲也漸漸斂了笑容,沉沉看着沈知,片刻後,他低頭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低聲說了句:“你已經幫了我很多。”
“什麼?”沈知沒太聽清。
聶遲卻已經恢複常态,也沒再說,隻是從沈知身邊擠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洗手,笑着說:“沒什麼,顧教授和孟哥他們還沒起床,我就把早餐先帶回來了,我都餓了,咱們先吃飯吧?”
剛剛聶遲離得太近,他身上蒸騰出來的熱氣和男性淩冽味道鋪面籠罩住沈知,沈知連忙退了兩步,聶遲沒這個意識,可沈知知道自己是同性戀,下意識地要和同性保持距離。
沈知回到屋裡,拿出塑料袋裡裝着的饅頭和稀飯,在木桌上擺好,回頭看聶遲用毛巾胡亂擦着臉出來,忍不住囑咐:“趕緊多穿件衣服,别着涼了。”
聞言,聶遲扔下毛巾,對沈知粲然笑了笑,乖乖地去套了件抓絨外套,湊過來和沈知一起吃早餐。
昨晚吃飯的時候,顧教授已經跟大夥讨論過,聶遲不是美術專業的人,沒法做專業性太強的分析工作,主要工作是和沈知一起去現場幫忙。
出現場總是要更辛苦些,沈知本來有些擔心聶遲不情願,不過昨天顧教授一說,聶遲一口答應下來,看起來倒是十分高興的樣子。
這會兒聶遲一邊吃飯,一邊跟沈知請教在現場拓印的事情。
沈知耐心地給他介紹拓印的步驟,詳細解釋需要注意的事項,聶遲聽得很認真,時不時提個問題,沈知見聶遲是真心感興趣,更加欣慰。
兩人聊得投入,不知不覺吃完了早餐。
沈知照顧人習慣了,自然而然起身要收拾碗筷,聶遲攔住沈知,笑着說:“老師,有我在,這樣的活不用你,你去休息下。”說着,聶遲已經手腳麻利地端着空碗拿去洗手間沖洗。
沈知坐不住,站在一邊,幫着将洗好的碗筷用布巾擦幹。
聶遲在鏡子裡看着沈知低頭擦碗,露出一截細膩白皙脖頸肌膚,不由晃了下神,恰好沈知無意擡頭和他視線相遇,聶遲立刻低頭認真洗碗,耳朵卻慢慢紅了。
沈知倒沒察覺,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上次在學校你說有話告訴我,約在南門咖啡廳那次,後來沒說成,你想說什麼?”
聶遲動作頓了頓,靜默片刻才說:“沒什麼,等回去北城再說吧。”
沈知記得聶遲想說的事和裴延有關,他正要說什麼,卻聽到孟關嶺在門口敲了敲門,說:“沈老師,顧教授說今天大家一起去現場,咱們盡快出發啊。”
“好,知道了,馬上就來。”沈知答應着,隻好把這個話題暫時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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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早上和沈知結束通話後,裴延将手機扔在沙發上,目光沉沉看向背對着自己的林言。
昨天傍晚,生着病的裴延讓林言進了家門。
林言很乖巧,扶着裴延坐下,也不多說話,立刻轉身去廚房燒水,又在客廳裡找到醫藥箱,将感冒藥按計量分好,送到裴延手邊。
因為水太燙,林言半跪在裴延面前,端着杯子,輕輕小口吹着,将水吹得溫熱後,才仰頭遞給裴延,小聲說:“裴總,吃藥吧。”
裴延感覺頭很暈,他眯着眼睛看了會兒林言,伸手接過杯子,手指無意擦過林言手背。
“你手好熱,是不是發燒了?”林言輕聲驚呼,伸手撫上裴延額頭。
裴延下意識想躲開,可林言手掌肌膚柔軟,觸感微涼,頓時讓裴延感覺十分舒服,于是他隻肌肉緊繃了一瞬,便放松下來任由林言動作。
接下來裴延印象有些模糊了,他記得林言扶着自己去了卧室,記得他替自己換了衣服,用濕毛巾一遍遍擦拭額頭和臉頰,還記得整個晚上時不時有溫水喂到自己口邊。
其實裴延知道那是林言,心裡也隐隐覺得不妥,可他的确不舒服,而此刻林言細緻的照顧不僅緩解他身體不适,也讓他心理上覺得滿足。
他長這麼大,習慣了随性而為,向來不會委屈自己,反正沈知不在,讓林言留下他也不知道,在病中昏沉的裴延便也不做多想,任由林言照顧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