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的工作是真的忙,吃個早餐的功夫,放在桌面的手機震動就沒停過,可裴延打定主意不理會,嫌手機太吵,索性把手機調成靜音。
吃完早餐,裴延沒讓沈知動,自己收拾了碗筷,又去倒了杯溫水,将這次醫生開的藥取來,仔細讀了說明書,拿出需要吃的劑量,哄着沈知吃藥。
有兩種藥,一種是感冒膠囊,一種是藥片包裝的消炎藥。
膠囊沈知還可以吞下去,而每次吃藥片卻十分緊張,因為動作稍慢一點兒,藥片便會融化在口中,滲出粘稠苦澀。
拿着藥片扔進口中,沈知快速喝了一大口水,囫囵着咽下去,發現藥片還在口中,他心中一緊,下意識就要吐出來,裴延連忙把水杯抵在沈知口邊,輕聲哄着說:“再喝口水就好了。”
沈知閉着眼睛吞了一大口水,還沒感受到藥片是否被咽下,就被裴延按着後頸堵住了唇,接着有溫熱掃過口腔,中和了口中苦澀味道。
片刻後,裴延離開沈知的唇,笑了,哄着說道:“替你檢查了,藥片已經咽下去啦。”
沈知睜開眼,有些愣怔地看着眼前裴延的笑臉,他們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親昵。
到底已經是快30歲的年紀,裴延眼角因為笑着生出些細紋,可沈知恍惚看到裴延少年時燦爛的笑顔,他最愛他的笑容。
沈知性子偏清冷,又有些倔強,每次和裴延發生矛盾時,他總是理智的那個人,可他的理智在面對裴延的溫柔示好時,卻總是被軟化坍塌。
說白了,就是吃軟不吃硬。
正如此刻,裴延的笑臉,他的吻,他攬着自己肩頭的結實手臂,他将工作置于一邊的态度,都仿佛将沈知的心浸泡在一腔溫水中,溫潤,柔和,讓緊繃了一夜的心髒舒展開。
無論如何,沈知都不能想象,這樣的裴延,會忽視自己的電話,去醫院接别的人,甚至欺騙。
沈知僵硬的身體漸漸放松,他偏過頭躊躇片刻,聲音柔和下來,說道:“昨天下午我還以為去醫院接人的是你。”
“我?”裴延驚訝地挑挑眉,“我去接誰?”
“不知道,我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孩子,跟着方秘書上了你的車,我以為……”沈知頓住,不知為什麼,林言這個名字在舌尖打了個轉,卻沒能說出口。
“以為什麼?以為我沒時間接你的電話,卻有時間去醫院接一個年輕的男孩子?”裴延聲音裡帶上不悅,仿佛擔負上天大冤屈一般。
沈知沒出聲,隻是微微低了頭。
裴延壓着聲音問道:“小知,咱們在一起十年了,你對我連這點兒信任都沒有嗎?”
沈知擡起頭,直視着裴延的目光,靜靜注視了一會兒,“當然有,阿延,我們在一起這麼久,經過這麼多事,我很珍惜,也相信你,所以才會問你,如果我知道你騙我,我不會多說一個字。”
今天是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明媚陽光照進客廳,能看到空氣中上下漂浮的塵埃。
兩個人在明亮的光線中對視,片刻後,裴延挪開眼神,湊過去将沈知攬進懷裡,低聲說:“小知,這段時間太忙了,沒能好好照顧你,是我的錯,下個月初是你生日,我們一起去冰島看極光,好不好?”
沈知靠在裴延肩頭,被熟悉的味道環繞着,他擡手環住裴延肩頭,低低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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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到底還是大病未愈,加上感冒藥有催眠的作用,吃過早餐坐了一會兒,又十分困頓。
裴延任由手機扔在桌子上,看都不看一眼,堅持陪着沈知去休息。
沈知貪戀着裴延的懷抱,便由着他抱着自己,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沈知覺得骨頭都睡得酥了,他慢慢坐起身,感覺感冒症狀減輕了不少,腦子也清醒許多,尤其想到問清楚了昨天醫院的事情,沈知一直沉甸甸的内心也放松下來。
卧室裡隻有他一個人,他摸過床頭櫃的手機看了一眼,已經下午兩點多了,手機上有未讀消息,沈知順手點開了微信。
最上面是媽媽十分鐘前發來的消息,囑咐他周末晚餐安排在周五晚上七點開始,讓他務必帶裴延早點過去。
沈知隐隐感覺媽媽這次似乎特别重視,不知有什麼特别的事,想到早上裴延說過要回去,沈知簡單回複了一句“好的,知道了”,便退出了對話框。
下面是名為“藝術家”的群,裡面都是北城大學美術系的老師。
沈知點進去,原來是有個老師轉發了一條學校官方公衆号上的新聞,講的是前段時間在敦煌發現的一個新的壁畫群,上個月底已經開發完畢,政府要組織專家組去現場考察,北城大學美術系被指定要派人随行,在藝術價值方面給出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