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善再難忍耐,大喝一聲拔劍迎上。
紫衣人退後兩步,分向四方抛出十一顆櫻珠,瘋癫大笑道:“九十九路玄天陣已破,彌藍山氣數盡矣。”
常湛将掌門令塞在熊掩玉手中,附耳一語,轉身同言崇飛身迎戰。熊掩玉先是一呆,繼而攥緊令石向西狂奔。
言崇拔槍射敵,見子彈用盡,想到今夜巅峰一戰,若因己失令神器落入敵手,來日縱身死亦無顔面對掌門師姑,思及此,揮手将槍抛下斷崖。
見騰常言以三敵九絲毫不落下風,紫衣人擡手呵斥一聲,身後所立之人群起湧上,将三人圍住。
忽聽言崇一聲咆哮,騰空躍起,雙手捧劍,好似一道白光般直刺紫衣人,密不透風的重圍瞬間崩塌。
紅衣人白衣人見狀忙拔劍湧上纏鬥騰常,六人對陣,劍光到處,飛沙走石,混沌一片。
便在此刻,一個黃衣人驚慌闖入,四下急尋道:“我知道你在這裡,快出來見我,快出來啊!”說着頓足捶胸,幾近癫狂。猛擡頭望見正自纏鬥的六人,怔怔道:“你騙的我好苦,我殺了你,殺了你。”言罷嘶吼一聲,分掌飛身闖上。
紫白紅衣三人聽聲幾乎同時閃身避讓。見黃衣人猙獰撲上,騰常言雖不明其故,皆抖擻精神迎戰。
白衣人在旁冷笑道:“彌藍弟子武功蓋世名滿天下,勸你休要自取其辱。況此乃彌藍山吸龍絕壁禁地,豈容你随意踏足?”
黃衣人聽聞咆哮不絕,哀嚎聲跌宕山谷,震的碎石呼啦啦塌落。
言崇怒指白衣人道:“卑鄙無恥。”說着翻劍便刺。
因見紫衣人朝西退去,騰善暗叫不好,望了常湛一眼,随即抽身追趕。
黃衣人與常湛雙掌對碰瞬間,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怒極發狂道:“納命來!”說罷出掌如電,恨不能将常湛一掌擊斃。
言崇與白衣人激鬥正酣,忽聽隐似熊掩玉叫喊,心内暗驚,想到大哥與徒兒安危,忙飛身向外,尋聲疾奔。
白衣人緩了緩,望着言崇去影冷笑出聲,凝視常湛半晌,退後幾步,沖紅衣人暗使眼色。
彼時紅衣人正縮身樹後觀戰,見狀取出短刀砍向樹幹。隻聽嘩楞楞鎖鍊響動,自樹頂垂下一人:手足被傅,橫腰吊在半空,正是秦佑臻。
常湛一見撇下黃衣人飛身搶上。
黃衣人乍見秦佑臻容顔,喃喃道:“碧師姐?!”說罷怔怔向前。
眼見常湛揮劍去砍鎖鍊,黃衣人猛的推掌向上,嘶吼道:“不許碰她!”
掌風到處,伴着一陣呼啦啦巨響,參天大樹從中折斷。常湛不及砍斷鎖鍊,隻緊緊抱住妻子一同俯摔落地。
混亂中,黃衣人竟然不知躲避,向前奔了兩步,忽然呆住,砰的一聲悶響,被樹幹擊中,直挺挺向前摔倒。
幾乎同時,秦佑臻忽然手足開解,手腕一翻露出匕首,直直戳向常湛。
白衣人見狀欣喜若狂,忍不住仰天大笑,笑罷多時,走去常湛身前,見人胸前鮮血浸染,又往鼻下一探,喜的雙手發顫,咬牙恨道:“好,好!至此,天下再也無人與我争鋒。”說着擡掌運力,狠狠砸将下去。
幾乎同時,猛見常湛睜眼,再要收掌已是不及,兩人雙掌相碰,白衣人如遭雷擊,砰的一聲彈出後癱坐地上,驚怒交加中狠狠瞪着秦佑臻,恨得牙齒格格作響。
見紅衣人趁亂欲逃,常湛翻身便追,秦佑臻阻道:“不用管他,自有人料理。”
常湛止步,回首凝望妻子,秦佑臻哇的一聲哭出來,抱住常湛,半晌哽咽道:“我,我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常湛強忍淚水,拉妻雙手,急切道:“可有哪裡受傷?”
秦佑臻含淚搖頭,正欲開口,忽聽身後有人陰森道:“秦掌門這以真亂假之計,當真演的滴水不漏,隻可惜,”
秦常聽聲轉身,但見紫衣人右眼一團血肉模糊的站在不遠處,手中鉗住奄奄一息的熊掩玉。
常湛驚呼道:“玉兒?”
熊掩玉聽聲昏沉道:“師伯?玉兒輕信五師兄所言,害了師父師伯,對不起,”說罷喃喃自語道:“狗賊,你害死父王,我絕不會把掌門令給你......”
紫衣人右眼不住湧出鮮血,疼怒之餘,聽聞這話擡手一掌拍在熊掩玉背心。熊掩玉受這一掌,雖有天地萬靈八卦衣護體,卻也被震的五内亂翻,不禁張口吐出一物,卻是掌門令。
紫衣人一見欣喜若狂,顧不上眼傷劇痛,踉跄去搶令石的同時竟将熊掩玉随手抛出懸崖。
常湛躍起救人,才将人拽回,忽覺腳下一陣劇烈亂晃,伴着巨大的轟鳴聲,崖壁瞬間分崩離析。
眼見常湛抱住熊掩玉跌落,秦佑臻驚的疾奔向前,卻被忽然拱起的岩石狠狠絆倒,重重磕在地上。
便在此刻,震顫的絕壁之巅碎石退淨,露出一面鋪天蓋地的碧玉圓盤。掌門令石在盤面兜轉滾動,哒的一聲落入一處凹槽,幻光閃閃,晃得人睜不開眼。
見常湛被困崖壁,秦佑臻重傷不起,紫衣人跪地仰天長嘯道:“蒼天憐見,今日終将大功告成!”說罷踉跄向白衣人,顫聲急道:“快,把吸龍匕給我。”
見白衣人毫無反應,伸手便往其身上亂搜。白衣人翻身坐起,撫胸大口喘息道:“想要吸龍匕,不難,取常湛人頭來換。”
紫衣人回望一眼,忍怒道:“本王既能破玄天陣之法,亦能解折雲手之傷。來日共享寶藏,坐擁天下,”說到這裡難掩心中狂喜,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一笑不免觸動眼傷,鮮血迸濺,順臉頰流淌,令人望之悚然。
見白衣人伏地掙紮,紫衣人一把揪住其衣襟,發狠道:“快把吸龍匕給我。”白衣人登時氣窒欲昏。
忽聽秦佑臻道:“李放庵,他是你親生兒子,難道你當真隻圖寶藏,絲毫不念父子之情?”
兩人都是一怔,紫衣人顫聲道:“你,你如何得知我身份?”
秦佑臻艱難坐起,冷笑道:“這個重要麼?”說着看向月空,又朝碧玉圓盤望了望,輕聲續道:“當年大師姐受你迷惑洩露我派天機,雖逃離涼王府卻因懷有身孕無顔返回中原,終究葬身沉宮玉棺。”
李放庵暴怒道:“休再提那賤人。天下女人都一樣,不過貪戀王權富貴,哪有半點真情。若非她存心欺瞞,我何必苦等三十年?”
秦佑臻亦怒道:“你放屁。樊林碧為你生下兒子,更為遮掩你那令人發指的獸行甘願身死,而你們,”說着一指白衣人,恨道:“當年樊林碧飽受蓋源脅迫,為保嬰兒性命,欲将兒子帶回山中交與老主撫育。誰知半路遇襲,兒子自此下落不明。蓋源本欲斬草除根,後因大師姐身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隻不過,蓋源做夢也想不到那孩子後來成了洛陽甯府的貴公子。”
白衣人渾身亂戰,掙紮道:“你,你說什麼?”
秦佑臻呵呵一笑,滿目鄙夷道:“甯泊遠,這多年來你專門勾引皇族貴婦名門淑女,靠出賣色相攀附權貴勾結番賊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跟李放庵當真父子天性。你這種臭狗屎,哪裡來的勇氣,膽敢跟常湛相提并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見甯泊遠氣的抽搐,李放庵急道:“别信賤人胡說,快把吸龍匕給我!”說着扭住甯泊遠左腕。
甯泊遠吃痛,一口鮮血噴出,濺了李放庵滿臉,李放庵忽然翻身倒地,雙手捂臉慘叫不絕。
甯泊遠驚喜之餘猛見自己雙掌變紫,吓的五魂俱失,慌忙掏出吸龍匕奉上,伏地悲戚道:“泊遠身世凄楚,自小受人迷惑才誤入今日之窮途。望掌門看我娘樊林碧薄面,饒侄兒一命,日後,日後,”說着碰頭不已。
秦佑臻哼了一聲,冷冷道:“大師姐雖遭李放庵欺騙,卻至死不悔。若你誠心認罪,何不令你親爹雙目複明,全你半點孝心,以告慰親娘在天之靈?”
甯泊遠惶惶道:“隻要侄兒得活,來日定遍尋名醫,替爹爹醫治。”
秦佑臻冷笑道:“不過移花接木的小手術,哪裡這多啰嗦?”
李放庵聽聞為之一振,強撐道:“如何移花接木?若可令本王複明,來日榮華,”
秦佑臻不等說完,厭惡斷喝道:“來日之事不勞費心。”說着望向甯泊遠,冷冷道:“人之發膚受之父母,你們父子血脈貫通,彼此相融,自然可以互換雙目。兩位若存疑慮,可先換一隻眼睛,成與不成一看便知。”
甯泊遠痛怒道:“秦佑臻,你好毒!”
秦佑臻道:“多謝誇贊。比起公子,秦佑臻實在微不足道。”
見李放庵摸索着撲上來欲挖自己雙目,甯泊遠拼死抵抗。一盲一重傷,兩父子纏鬥在一處,呼喝嘶吼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