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将手足傷處簡單處理後,一瘸一拐走去崖邊,喚來白毛赤目犼,助力常湛熊掩玉脫困。見熊掩玉并無大礙,忙令犼兒帶領常湛去尋騰善言崇下落。
稍頃,熊掩玉醒來,忍痛湧淚道:“都是弟子太無用,連累師父師伯,”
秦佑臻輕撫熊掩玉頭臉,見他發髻束白,料想阚王已死,心内一歎,輕聲道:“我确實沒想到會由你來替代白渙上山,更想不到你如此勇敢。阚王地下有知,應再無遺憾。”
熊掩玉登時淚崩,卻不似從前那般放聲大哭,隻用力咬住嘴唇,含淚點頭。
彼時李氏父子均已力竭倒地,見秦佑臻走來彎腰撿起地上的吸龍匕,甯泊遠驚駭變色,想要縮身,卻絲毫動彈不得。
秦佑臻将一個繡着“飛”字的白絲荷包擲在地上,又慢慢掏出把竹刀。
甯泊遠一見驚恐搖頭道:“不是我,不是我,來兒,來兒沒有......”話說至此,猛見秦佑臻舉刀,登時吓的五魂出竅,怪叫一聲沒了氣息。
竹刀落處,直入石縫,隻露出指餘寬刀柄,依稀可見上面刻着兩個俊秀小字:天來。
秦佑臻正自發呆,忽聽騰善顫聲喜道:“掌門師姑!!”轉身望去,見常湛背負言崇攙着傷痕累累的騰善并肩行來,忙搶步奔上,不料膝傷裂開,登時向前栽倒。
兩隻犼兒一躍接住,秦佑臻如卧棉上,笑嘻嘻道:“多謝咯。”
衆人不及說話,猛見巨大碧玉石盤霞光驟起,引逗着掌門令不住震顫,月光如瀑,将秦佑臻罩住,吸龍匕亦發出忽明忽暗的熒光,與掌門令交相輝映下,絕壁之巅忽然肅寂一片。
秦佑臻仰天一歎,從犼兒口中取出十一顆櫻珠,用力抛向碧玉石盤。櫻珠落地瞬間,碧玉石盤忽然消失不見,隻留掌門令猶自在石面上打轉,發出哒哒哒的輕響。響動停止,一道裂縫轟鳴開啟,由内爆出萬道流光。伴着強光和震耳欲聾的聲響,除去秦佑臻,衆人無不閉目捂耳背身避讓。
忽然,先時被樹幹砸中倒地的黃衣人魚躍而起,急撲向光處。流光戛然熄滅,裂縫關閉,一切複舊。
秦佑臻呆了片刻,俯身撿起令石,細細收好,頭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三個月後,彌藍山一切如舊。
這一日清早,又有衆多拜客攜帖求見,騰善白渙一面謝客一面笑道:“我家掌門師姑久出未歸,怠慢之處,還望海涵。”
衆客難掩失望,隻得怏怏而回。如此鬧了月餘,山門方漸漸平靜。
看着堆積如山的拜帖,言崇笑道:“《菩心經》和南柱神劍完璧歸趙,掌門師姑卻閉口不提當日發生之事,旁人也就罷了,少林方丈和仇掌門豈能心安?”
騰白正自盤點各門各派所贈謝禮,回身正色道:“休再議論,小心掌門師姑罵人。”
言崇忙放下拜帖道:“是。”
話音方落,騰益跑來,喜滋滋道:“爹,二叔四叔,掌門師姑祖和三叔回來了。”
三人聽聞喜上眉梢,快步走出霁月亭,翻身上馬,朝山口迎奔。跑了半天,遙望兩匹馬兒并頭行來。
言崇勒馬眺望,皺眉道:“哪裡是掌門師姑?”
騰白下馬眺望道:“那會是誰呢?”
見兩人走近,騰白相視一笑,喜道:“是雲飛。”
彼時常湛早已下馬,疾奔向前道:“大哥二哥,你們都來了。”
不及答話,騰善忙向常湛身後拱手笑道:“原來是峨眉馮掌門駕臨,歡迎歡迎。”
白渙抱住常湛,喜道:“你們兩個怎會一起來到,掌門師姑呢?”
馮二中笑道:“看來白師兄又失望了。”
見言崇藏身馬後一言不發,常湛瞅了一眼,滿面含笑,沖騰白道:“掌門師姑還要耽擱一些時候,至于馮掌門,”
馮二中不等常湛說完,搶話道:“咱們是奉命前往太行镖局接人的。”
話音未落,言崇忽然指着山道,喜道:“大哥,是包家馬車。”
白渙張望笑道:“好極了,還有武季師妹兩個。”
見馬車忽然停下,武四有季賽珠興沖沖跑來,不及相見,拉騰善笑道:“騰大哥,快去替大嫂趕車。”
騰善臉上一紅,抽手不語。
季賽珠笑道:“包大嫂說,若騰大哥不肯原諒,她隻好回去咯。”
白渙見狀,拉過騰善馬兒,沖武季使個眼色,兩人會意,一同躍上馬背,笑道:“掌門師姐,白二哥,常三哥,言四哥,咱們回山說話,好不好?”
衆人齊聲答應,不等騰善答話,各自上馬流星趕月般去了。
騰善正望着馬車發呆,馮二中去而複返,高聲道:“此番太行镖局之行,咱們可是在小師叔面前立下軍令狀的,騰大師兄千萬别說錯話辦錯事,連累大家受罰。”說完抿嘴一笑,掉頭跑開。
行至山門,見馮二中自随常湛前往攬月閣,又見武季尚未下馬,言崇拉了白渙,苦臉道:“二哥,我就不去了,晚些時候再找三哥說話。”
白渙笑着點頭道:“随你。”
見言崇調頭,武季追上急切道:“言四哥,你去哪裡?咱們還要聽你親述當日之事,為着這趟能來彌藍山,師姐她們羨慕的要不得。”
白渙本已走上山道,聽了這話回身笑道:“為什麼羨慕的要不得?”
季賽珠笑道:“還不是為着親來聽一聽吸龍絕壁的故事麼?這些日子,各種傳言滿天飛,前日遇見梵淨山花大俠,”說到這裡,見言崇走遠,武四有急拉季賽珠道:“白二哥又沒上吸龍絕壁,跟他啰嗦什麼。”
白渙氣笑道:“若無寶鏡湖一節,哪有吸龍絕壁之巅的好戲?”
季賽珠本已跑開,聽聞止步回頭道:“師姐,那一節也險的很,我也很想聽,回去也好和大師兄那大話王對質。”
武四有跺腳道:“當時言四哥也在啊,且是他殺了奸賊寶鏡父女,快走吧。”說完叽叽喳喳笑着向和光亭奔去。
白渙尚未反應過來,見人已跑遠,歎氣自語道:“四弟離開後的故事更精彩呢,不聽是你們大大的損失。”
至晚,白渙常湛擺宴款待峨眉來客。
茶飯已畢,見武季猶自坐在那裡叽叽喳喳說個不停,馮二中道:“你們不累人家還要歇着,越發沒規矩了,”正說着,見言崇進門,暗暗瞪了武季一眼,沖白常一拱手,扭頭便走。武季不敢違拗,也就跟着辭出。
看着馮二中去影,言崇心内一歎。回頭看到常湛,上前抱住,喜笑顔開道:“三哥,快跟咱們說說,掌門師姑到底送了單二哥什麼大禮?如何助玲珑歧大破遼兵雲境稱王?又如何平定阚境大亂?如今到底怎樣了?”
一句未了,聽門外騰善笑道:“你三哥千裡跋涉,不叫他歇着,這早晚還跑來啰嗦?”
白常言忙迎上笑道:“大哥。”
見三人望着自己笑個不住,騰善臉上一紅,走來放下幾個包裹,坐下道:“你們大,她帶回來的,每人一份。”
三人齊聲笑道:“她是誰啊?”
騰善紅臉嗔道:“收下便是,哪裡這些啰嗦。”
白言笑着拆看禮物,常湛斟茶道:“因掌門師姑不能親往,特令帶小白同去,又怕嫂嫂不肯回來,是以托了峨眉馮掌門。隻嫂嫂堅拒掌門師姑坐騎,隻好做罷。”
騰善誠然道:“掌門師姑寬容大度,且對包禮一事并未吐露半字,包家上下感佩五内,深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