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一本正經道:“信不信由你。”
明葉天見狀好奇心大起,催促道:“那就快說吧。”
秦佑臻拉明葉天坐下,看着不遠處同靈獸嬉笑玩耍的落兒,歎道:“這個故事,要從一個少女講起。”
故事尚未結束,明葉天臉色漸漸凝重,呆呆道:“為何他不再殺死替妻子看診的郎中?”
秦佑臻道:“殺人滅口,雖可掩蓋實情,可時間一久,難免露出馬腳,不如下毒更趁手。”
明葉天隻覺口幹舌燥,顫聲道:“下毒?”
秦佑臻點頭道:“不錯。他在妻子飲食中下藥,令妻子母體受損,不能懷孕。隻因此毒十分隐秘,郎中根本無從查驗,隻說妻子無福生養,絕懷疑不到會是丈夫下毒所緻。”
明葉天身子一晃,望着落兒,滿目驚疑,掙紮起身,聲音嘶啞道:“不會的,他們不是生下孩子了麼,怎麼可能,怎麼,”說到這裡眼前一黑,向後癱倒。
單青忽然從車内跳下來,搶上扶住明葉天呼喚道:“嫂嫂,嫂嫂!”又沖秦佑臻急道:“愣着做什麼,快救人啊。”
秦佑臻抱臂瞪眼道:“單青,你好大膽!”
單青臉色漲紅,愧道:“單青粗鄙魯莽,玷辱了嫂,夫人一生清明,願已死謝罪。”
秦佑臻呆了片刻,歎道:“話雖如此,可對姐姐和落兒,未嘗不是最好的結局”。
單青半晌無語,忽然垂淚道:“甄剛做下此等罔顧人倫之事,說到底皆是因恨我而起。”
秦佑臻道:“既如此,就由二哥來終局。”
單青擡頭望向落兒,從懷中摸出片耳環,眼中忽然蓄淚。想到當日洛陽客棧,自己遭人暗算重傷昏迷,睡夢中似曾與一女子相遇,想不到竟是甄剛精心設下的局中局。
明葉天緩緩醒來,睜眼一見單青手中耳環,好似五雷轟頂,伸手拔下發簪便欲自盡。
單青一把抓住,急痛道:“千錯萬錯都是單青的錯,難道你舍得落兒麼?”
明葉天雙目緊閉淚珠滾出,羞憤道:“若我活着,孩子如何見人?”
單青垂淚道:“你既為孩子着想,應知孩子沒有親娘的苦。若你執意要死,單青隻好相陪,從此落兒也好人前立足。”說着掙紮起身,拔劍自刎。
明葉天拼命相阻,兩人不禁抱頭痛哭。
秦佑臻悄悄走開,抱落兒騎在犼兒背上,人獸追逐着跑遠了。
夕陽西下,秦佑臻在落兒熟睡的臉頰上一吻再吻,忍淚輕聲笑道:“小妞妞,不要忘了姑姑。以後要聽爹爹媽媽的話,好好長大。”說罷将孩子遞到單青手中。
明葉天早已哽咽難言,強忍淚水道:“臻兒,今日一别,不知何時再見,你,千萬保重......”說着将從單青身上脫下的天地萬靈八卦衣歸還道:“咱們一家的性命都是妹妹給的,姐姐今生不能報答,來世變牛變馬,”
秦佑臻截話笑道:“姐姐這樣弱不禁風的牛馬我可不要,縱然要變,也該二哥這樣強壯的。”
三人含淚而笑。
秦佑臻接了卦衣收好,掏出一個瓷瓶,叮囑明葉天道:“每逢月初令二哥服下一粒,一年後傷情自可痊愈。”
說完也不等人回話,轉身上馬,提缰道:“二哥,你若欺負嫂嫂,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饒你不過。”
單青含淚道:“妹妹放心吧。”
兩人目送秦佑臻走遠,直到馬兒消失不見,才并肩離去。
寶馬神速,不一日,便趕上了常湛幾個。見掌門師姑獨自回來,衆人齊聲追問單明去向。
秦佑臻歎道:“他們隻說要去想去的地方,至于哪裡,我也無從得知。”見四人面面相觑,笑續道:“若将來你們也想隐退,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也不會阻攔。”
四人越發摸不着頭腦,忙躬身道:“掌門師姑何出此言?若弟子輩言語冒犯,還望恕罪。”
秦佑臻忙道:“沒有沒有,你們都很好,真的很好。從我掌管山中以來,每個人為我出生入死傾盡全力,倒是我,隻會意氣用事任性胡為,” 想到今次峨眉一戰多有損傷,不覺後怕,忍不住掉下淚來。
四人聽這話不像,又見掌門流淚,皆惶恐道:“掌門師姑言重,弟子何以克當?”說着齊身跪倒。
秦佑臻急的跺腳道:“都起來。”
見四人不動,氣的甩手走開。
騰善向常湛道:“三弟,掌門師姑這是怎麼了?”
不等常湛答話,言崇苦臉道:“都是我不好,壞了掌門師姑大計,把事情弄的一團糟。”
常湛忙道:“沒有的事。若嫂嫂落兒出事,可真要了掌門師姑的命。”
白渙點頭道:“四弟殺了甄剛,不但無過反而應賞。”
言崇撓頭道:“當真?”
騰善亦點頭道:“實是大功一件。”
四人私語半晌,皆猜不出掌門心思,見秦佑臻上馬,忙也随後跟上。
這一日,回到彌藍山。見掌門師姑安然無恙,大家才放下心來。彼時江湖盛傳峨眉遭遇變故,彌藍山力挫赤空掌的故事更是吵的沸反盈天,一時間各大門派躍躍欲試,鏟滅赤空掌的呼聲不絕于耳。
沒過幾日,山中被各路拜客和詢問信函吵的一刻不得閑。秦佑臻心中煩躁,随即關閉山門,高懸免見。
因見騰善等都不在山中,來客雖不願就走卻又不敢擅留,隻得怏怏而回。如此,直鬧了月餘,山門才算恢複平靜。
期間烏布雅同赫九生重傷初愈,方得下地,便來求見。
秦佑臻将單青留書遞上,兩人看罷痛哭道:“統領竟如此絕情。”
秦佑臻道:“經此一事,二哥自覺無顔面對你們。不過,若你們執意尋他下落,敬請自便。”
烏布雅忽然想起一事,急道:“姑娘,霄兒骨灰呢?”
秦佑臻道:“二哥帶走了。他說,再也不會同赫九霄分開。”
烏布雅一呆,怔怔留下淚來。
秦佑臻扶兩人坐下,輕歎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二哥既決心放下過去,你們為何不能重新開始?人生匆匆幾十年,并非隻有單青,還有許多值得追尋相伴的人。”說完起身道:“好好養傷,旁的容後再說。”
又過了月餘,騰善等陸續回山。
言崇領着徒兒熊掩玉前來問安,喜道:“掌門師姑,聽聞峨眉下月舉行掌門繼任大典,眼下正遣人各處拜帖呢。”
白渙笑道:“這可叫人為難了。若不去,恐馮師妹怪罪;若去了,又搶人家風頭。”
言崇不解道:“為什麼?”
白渙才要出口調笑,見熊掩玉在側,便正色道:“屆時江湖群雄齊聚,見了咱們,又要問起赤空掌之事,豈非平添煩惱。”
言崇恍然道:“正是。隻不過,不去實在失禮。”說着看向秦佑臻。
騰善躬身道:“回禀掌門師姑,不如派益兒幾個師兄弟妹前往拜賀,一來不失禮節,二來也可省了口舌是非。”
一句未了,常湛笑着走來道:“回禀掌門師姑,峨眉馮師姐,噢,不對,峨眉馮掌門率弟子求見。”
衆人齊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說話間,馮二中同楊品婷白儀如連同武四有季賽珠已邁步進來。
一見秦佑臻,恭恭敬敬跪倒磕頭,肅然道:“見過小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