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青淡然道:“老天要我手刃仇人,自然不肯這麼快收我。”
甄剛冷笑半晌,咬牙道:“你找死。”說着雙掌推出,飛身躍上,與單青鬥在一處。
鬥到五十招開外,單青右臂受掌,劇痛之下長劍撒手。
甄剛哈哈大笑道:“老子這就送你見閻王。”說着雙掌變爪,直戳單青面門。
便在此刻,一人呼嘯迎上,卻是赫九生來到。赫九生上來便是以命相搏,一時間逼的甄剛連連後退。單青雖得借機喘息,怎奈臂膀折斷,舊傷發作,想要掙紮再戰,卻是萬萬不能,不覺一陣心灰意冷。
見赫九生漸落下風,單青掏出半本圖冊,凜然道:“甄剛,你還不住手?休怪我将圖冊毀之殆盡。”
甄剛聽聞躍出圈外,咬牙怒道:“你敢毀我圖冊,定将你主仆挫骨揚灰。”
單青充耳不聞,卻怒向赫九生道:“誰叫你們回來的?”
赫九生單膝跪倒,含淚道:“姑娘待統領情深義重,統領如何忍心背叛?”
見單青不答,赫九生忍氣道:“若非受那班汗達挑唆迷惑,怎至今日?”
話音未了,一支冷箭激射過來,正中赫九生肩窩。
班汗達閃身出來,怒道:“大膽狗奴,竟然跑來壞我大事,活得不耐煩了?”
赫九生暴怒罵道:“賤人,我殺了你!”說着硬生拔出中箭,撲将上去。隻是躍至半空再難支撐,重重跌落在地,口中黑血噴湧,登時昏厥。
單青急痛攻心,愧怒交加,顫聲怒道:“賤人!”
班汗達哼了一聲,不屑道:“沒用的東西。姑姑若地下有知,定不會原諒你。”說着把劍一橫,怒道:“交出圖冊,留你全屍。”
單青一呆,忽然仰天大笑,兩行熱淚滾落,看着地上躺着的烏赫,将圖冊攥在手中,一字一句道:“想要圖冊,就往陰曹地府裡找。”
甄剛擡手抽了班汗達一個耳光,怒道:“賤人,誰要你多事?”
班汗達捂臉惶恐道:“屬下自有辦法令單青就範。”說着一拍手,令人擡出兩個竹籠。
甄剛一見,轉怒為喜道:“做的好,做的好。”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明葉天搖動竹籠,驚懼道:“甄剛,你要做什麼,還不快放下落兒?”說着哭道:“孩子,孩子,不要怕,有娘在這裡。”
落兒隔籠去抓媽媽的手,始終夠不到,小嘴一扁,放聲大哭。
單青急道:“落兒不哭,落兒乖,二,”說到這裡,“叔”字卻再難出口,不禁滾下淚來。
班汗達面現得色,哼了一聲道:“快把紫金令和圖冊交來。”
想到當日蓮達一屍兩命,如今赫九霄為己慘死,單青收了淚水,冷冷道:“甄剛,你果然畜生不如。夫妻之情可以不顧,難道連親生骨肉也舍得?”
甄剛臉上陰雲閃過,皮笑肉不笑道:“無毒不丈夫,都要像單統領這般兒女情長,如何成就大事?你有今日,焉知不是用情太過?”說到這裡,伸手從籠中拎出落兒。
孩子吃痛大哭,沖單青張手道:“二叔。”
單青把臉一扭,強忍淚水不為所動。
甄剛哼了一聲,又将明葉天扭出來,推至單青面前,陰森道:“也罷。好歹你我兄弟一場,今日大哥便親自教你如何成就大事。隻要你親手殺了這賤人和野種,我便饒過你的兩個手下,怎樣?”
單青驚的說不出話來,暴怒道:“畜生,她們,她們是你妻女,你,你,”說到這裡隻覺天旋地轉,眼中幾乎噴出火來,咬牙道:“甄剛,你若是男人,就放了她們,圖冊,我給你便是。”
甄剛忽然暴怒,竟甩手将落兒抛出。眼見孩子落地,明葉天登時昏死過去。單青拼盡全力躍起接住,跟着重重摔下,痛的幾乎窒息。眼見二叔鮮血噴湧,落兒吓得哇哇大哭。
甄剛撒手将明葉天丢在地上,臉色忽明忽暗,上前揪住單青,滿目猙獰,附耳低語兩句。
單青聽聞猶似五雷轟頂,滿目驚駭的望向明葉天母女。
甄剛踢開發怔的單青,一把奪過落兒擎在手中,發狂道:“背叛我的人都該死!哈哈哈,世人都贊單青真男人,格爾格如此,蓮達如此,明葉天也一樣。既如此,我要你看着她們一個個因你而死,更要你眼睜睜看我親手殺了這小雜種!”
班汗達見甄剛狂景,心生恐懼,不由得連連後退。
明葉天忽然轉醒,驚見女兒臉色慘白哭喊無聲,拼盡全力撲将上去,顫聲嘶吼道:“還我孩子!”
甄剛看着單青,笑聲越發毛骨悚然,忽然手腕一抖,将落兒狠狠摔向石墩的同時,雙掌變拳,老鷹抓小雞般沖向明葉天。
說時遲那時快,常湛言崇同時現身,一人搶接落兒,一人正迎甄剛。幾乎同時,隻聽砰砰兩聲槍響,班汗達中彈身亡。
秦佑臻正欲奔向單青,忽被數不清的利箭阻住,唬的騰善白渙齊聲驚道:“掌門師姑!”
兩人将秦佑臻掩護至大樹後,随即迎上殺敵。
彼時常湛與兩個黑衣人激鬥正酣,秦佑臻雖看的心驚,卻不敢擅動,又見明單昏迷不醒,隻得抱緊落兒在一旁耐心守護。
另一邊,言崇甄剛早已鬥過百餘招,猛聽得甄剛一聲怪叫,衣衫脹氣如鼓,身子向後急速退了幾步,直勾勾盯着言崇,立在原地不動了。驚見夢寐以求的《七寶八相圖》散落眼前,甄剛雙目圓睜,才要伸手去抓,忽然胸口衣衫碎裂,跟着渾身亂戰,直挺挺向後栽倒。
秦佑臻将落兒交給言崇,走來将圖冊收好。
甄剛急恨道:“賤人,給,給我,”隻罵了這幾個字,七竅噴血,痛楚難捱。
秦佑臻凝望甄剛半晌,輕歎道:“大哥身為遼人王族,為獨吞《七寶八相圖》,自導自演甄府慘案,若非萬錦棠攪局,姐姐落兒此刻早已同那二十一條性命一樣葬身火海,”
甄剛怒目噴張,截話恨道:“我早該殺了你,”
秦佑臻苦笑一聲,低聲道:“造化弄人。大哥因一己私欲隐匿中原數十載,為達目的作惡無數,可惜,籌謀一生,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甄剛臉上陰晴不定,咬牙道:“你說什麼?”
秦佑臻見左右無人,向前附耳,一字一句道:“大哥放心,《七寶八相圖》自當由落兒承繼,至此,哥嫂一家團聚,共享天倫,攜手人間幸福。”
甄剛聽聞驚的渾身抽搐,好一會兒,伸手哀求道:“把圖冊給我,殺蓮達的,另有,另,”話說一半再難繼續,戛然氣絕。
黑衣人見狀早已無心戀戰,同時躍出圈外,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騰白常言無心理會,急奔圍上,關切道:“掌門師姑可有損傷?”
秦佑臻凝望甄剛屍首,半晌搖頭道:“我沒事。”忽兒擡頭道:“馮二中她們呢?”
騰善忙道:“衆師妹安然無恙。”
說話間常湛早已替單青等看過傷勢,因見明葉天并無性命之憂,便令言崇将人送去素心堂靜養。
言崇答應一聲抱起明葉天,忽然身子一顫,忙又将人輕輕放下,紅臉道:“三哥,你來照料夫人,我去替赫九生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