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道:“好啦,趕緊上路吧。若誰在途中吵鬧惹人笑話,我就把她一并嫁給言崇。”
衆女弟子聽到最後皆是一愣,臉色不由得漲紅,忙躬身行禮道:“小師叔保重。”又向常湛拱手道:“告辭。”說罷各自上馬默然離去。
見人走遠,常湛嗔道:“都是姑娘家,怎好開這樣的玩笑?”
秦佑臻笑道:“若非如此,隻怕言崇活不到峨眉。”
兩人稍作停留,也便離去。
走在路上,常湛愁道:“若馮師姐鐵了心不肯現身,該如何是好?”
秦佑臻半晌無語,苦笑道:“官人想聽真話麼?”
常湛急道:“這個自然。”
秦佑臻長歎一聲,微微搖頭道:“馮二中雖性情剛烈不讓須眉,到底是女兒家,此番受此重創,又自悔辱及師門,這一去,不但與言崇情斷義絕,隻怕再也不肯回山。”
常湛啊了一聲,急道:“總要設法尋人才好。”
秦佑臻道:“此事宜緩不宜急。眼下江湖傳的沸沸揚揚,如峨眉那般大張旗鼓的尋找,隻會适得其反,不如讓她靜一靜,或許還有轉機。”
常湛悔道:“都是我亂出主意,唉,當真害人不淺。”
秦佑臻一笑,并馬道:“這件事隻能怪言崇。”
常湛歎道:“師弟犯錯,師兄責無旁貸。”
秦佑臻笑道:“旁的也就罷了,隻這感情之事誰也教導不了。若當日蓋源要你殺我娶萬錦霜為妻,你該如何?”
常湛啧了一聲,皺眉道:“同你說正事,又東拉西扯。”
秦佑臻噘嘴道:“誰瞎胡扯了?我是告訴官人你,但凡男女動情,便如着了邪魔,什麼父母之命師父之令,全都成了耳旁風。”
常湛笑道:“小小年紀,哪裡來的這些鑿鑿之說。”
秦佑臻白眼道:“我人小心不小,算到今日,少說也有三十歲。”
常湛笑起來,點頭道:“好好好,掌門師姑您老人家說的都對,弟子受教。”
兩人邊走邊聊,秦佑臻思量道:“悲天師太是哪裡人?”
常湛搖頭道:“這個,卻是不知,你懷疑馮師姐去了師太故裡?”
秦佑臻點頭道:“聽聞馮二中是師太當年回鄉掃墓時從賊寇手裡救下的,兩人因此結緣。”
常湛道:“此事打聽起來倒也不難。待丐幫之事完結,若馮師姐依舊不明下落,咱們便往那裡走一趟。”
夫妻并馬飛馳,行至夜深,正欲下馬暫歇,遙見前方荒灘處點點火光閃爍,側耳傾聽,吵嚷聲隐隐不絕。
常湛張望道:“好似有人打鬥。”
秦佑臻引頸道:“咱們快去瞧瞧。”
常湛推妻子道:“好生在這裡等着,我去去就回。”說着遞上缰繩道:“若敢跟來,絕不輕饒。”
見妻子一言不發回身蹲下,腮幫子鼓的老高,常湛一笑去了。
正等的焦急,忽見常湛背着個人回來,秦佑臻上前查看,驚訝道:“丐幫易長老?”
常湛将人橫放馬上,急道:“丐幫的人展眼便到,先離開這裡再說。”
想到應天來慘死,自己險遭嫁禍葬身火海,秦佑臻氣恨道:“我正要同他們算賬。”
帶人離開,奔至天明,因見易長老傷重難捱,便尋了客棧歇下。才進到房内,猛見易長老噴血不止,常湛忙将人扶正,替人運氣療傷。
過了一盞茶功夫,易長老神色漸漸複常,慢慢睜眼,掙紮道:“常大俠,使不得,”
常湛輕聲道:“長老心脈受損,切莫妄動。”
易長老不敢再強,忙收斂心神調息靜養。
半晌,見易長老昏昏躺倒,常湛方斂氣收功,擦汗道:“好險。”
秦佑臻遞上茶水道:“辛苦了。”
常湛接過一飲而盡,看向窗外道:“隻怕丐幫不會善罷甘休。”
秦佑臻回頭看了一眼,輕聲道:“如此說來,那日放火之人和伏擊易長老的是丐幫藍詹兩位舵主?”
常湛慢慢點頭,皺眉道:“隻不知易長老為何隻身來到南境?”
秦佑臻道:“等人醒來自可明了。”
如此直到掌燈,也不見人醒。
秦常對坐無語,忽聽得窗外窸窸窣窣一陣響動,常湛吹燈張望,見十來個人影背着柴草鬼鬼祟祟圍上來,恍然道:“不好,他們要燒客棧。”
秦佑臻遞上手槍,常湛會意,對準來人背上的柴草連開數槍。柴草浸滿油脂,瞬間爆燃。店中主客紛紛逃散,一面疾呼救火一面催人去告官。待到官兵趕來,火已熄滅,找來掌櫃盤問半天也沒個決斷,隻好拖了那幾個被燒的面目全非的乞丐返回衙門應差。
彼時易長老昏迷中驚醒,聽見動靜,猜出乃丐幫所為,怒極道:“待老夫去料理這些畜生,”說着掙紮起身,不想觸動傷口,痛得幾欲昏厥。
秦常忙阻道:“老英雄切莫動怒,萬不可為此傷身。”
易長老長歎一聲,便将昨夜遇襲之事細細講述一遍。
秦佑臻道:“如此說來,另外三位長老已遭毒手?”
易長老蓄淚道:“詹大榮将他們三人逐一騙去杭州,分而殺之。我因往洛陽尋幫主下落,途中耽擱,這才幸免遇難。後因來兒被擄,幫主心急如焚,一路南下追查,”說到這裡,已是老淚縱橫,哽咽道:“不想竟被詹大榮藍細軍毒瞎雙目,囚禁在南坪坡山洞之中。幫主,幫主他受盡折磨,始終不肯交出玉牌,沒想到,”說到這裡雙拳緊握,涕淚橫流道:“竟然是他們抓走了來兒,這群畜生,”
秦佑臻思忖道:“慎幫主武功蓋世,單憑詹藍兩人,絕不能輕易得逞。”
易長老聽聞變色,垂淚悔道:“都是老夫的錯。先時路長老疑心詹藍勾結朝廷,殘害幫中兄弟,老夫竟絲毫聽不進去。唉,丐幫數百年基業,若毀在這兩個畜生手上,叫老頭兒如何去見幫主?求秦掌門救我幫主,殺逆賊,清門戶,重振丐幫。”說着便欲跪倒。
秦佑臻上前阻住,雙手相攙道:“長老放心,此事彌藍山義不容辭。”想了想,續道:“眼下三大長老遇害,慎幫主下落不明,貴派新任幫主繼任大會的重任,全在長老身上。望長老以大局為重,萬不可輕舉妄動啊。”
易長老心潮澎湃,躬身道:“秦掌門放心。”
三人商議已定,次日一早,易長老趕往洛陽總舵待命,秦常則前往南坪坡打探慎遊春下落。
路上,常湛憂心道:“臻兒,殺應天來的人與我彌藍山大有關聯,隻怕來者不善。”
秦佑臻道:“據我所知,如今世上會折雲手的,除你們四個之外,就隻有少林寺現身的黑衣人。隻是他一直藏身幕後,從不敢以真面示人,原因不外乎兩個,”
常湛急道:“什麼?”
秦佑臻道:“一,打你不過,”
常湛撲哧一笑,點頭道:“二呢?”
秦佑臻噘嘴道:“不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