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他鄉遇故知,兩人都握住對方的手,好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是一時間什麼也來不及說。
冷靜下來之後,葉雲珠首先開口道:“怎麼到鳳都來了?要不是在這裡看見你,我還不知曉呢。”
靜怡張羅了茶水,幾人坐在一桌,她羞澀地回道:“家中父親打獵傷了腿腳,眼下又要養弟弟妹妹,上次見到東楚大哥,就想求個門路,他本身就是做生意的,就給我指了這項活計,養家糊口。”
葉雲珠聽出來,上次就見到她和東楚有聯系,故意打趣道:“哦?你家裡有事怎不和我說,偏生去求東楚,想必是和他的關系比我的親近些?”
靜怡以前就是害羞的性子,被這樣打趣,頓時就紅了臉,捂着手巾道:“雲珠姐姐,你取笑我。哪裡的話,聽說你之前去了大同,那段時間斷了聯系,我實在是求助無門才找到東楚大哥的嘛。”
葉雲珠聽到了她們家上半年想必是糟了大難,也不打趣了,認真道:“靜怡妹妹,是我不好。當時調令緊急,沒有來得及告知你。”
靜怡也不大在意,笑着回道:“雲珠姐姐說哪裡的話,也沒什麼大事,現在我在這裡開着一個小茶寮,足夠一家子生活,還租了一個小屋子,把一家子都搬進了城裡,生活也算過得去。”
葉雲珠環顧茶寮一周,客人絡繹不絕,甚至還請了一個人忙進忙出:“你這裡很有風格,與别處都不一樣,好似坐下來就能坐上一整日,讓人忘了些旅途的疲憊。”她是商人家的孩子,雖沒有直接接手生意,但是家族裡幹什麼活計的都有,一眼就看出了這個茶寮的不同之處。
靜怡被誇得有些害羞:“姐姐真是謬贊我了,我隻不過是想裝扮得溫馨一些,讓過往的人好歇歇腳。”
兩人正聊得火熱,隔壁桌子被人哐當一聲掀翻在地。
葉雲珠幾人被吓了一跳,其餘客人看到有人惹事也都落荒而逃。
葉雲珠畢竟也見過了大世面了,将靜怡擋在身後,厲聲問道:“你們是何人?竟敢公然鬧事?”
鬧事幾人哈哈大笑起來,反佛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其中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将一隻腳踩到了凳子上,仰着臉道:“你們也不去打聽打聽,這條街是誰的地盤,膽敢在我們茶樓對面與我們搶生意,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靜怡被吓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但是他們剛剛在鳳都安家,這個茶寮幾乎花光了他們所有的家底,所以她不能退縮,她在葉雲珠身後嗫嚅道:“我,我是在官府辦了手續的,我是合法的。”
幾人又大笑了起來,将其餘幾張桌子也索性掀翻了,無法無天吼道:“官府?在這鳳都還沒人跟我們講道理,我們家老爺就是道理。”
葉雲珠皺着秀氣的眉頭,從安澤縣,到大同,到鳳南,都有一群蛀蟲一樣腐蝕着朝廷,擾得百姓不能安家樂業。
“你們簡直是大放厥詞,難道你們老爺還能是天了?竟敢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葉雲珠被逼得極了,也與他們争執起來,不過她還沒有被怒火弄亂了思緒,剛剛趁着幾人說話之際就安排雀兒趕緊回府請姨母幫忙去了。
幾人在鳳都的集市第一次被人如此反駁,一時間怒火叢生,為首的壯漢拿出一把匕首,在葉雲珠面前晃蕩:“從沒人敢如此對我們哥兩說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葉雲珠心裡也很慌,但是她是靜怡姐姐,她能感覺到背後的靜怡的一雙手已經開始發起抖來,剛才還在她耳邊輕語:“姐姐,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們鬥不赢這些人,我怕你到時别受傷了。”
她知道這裡是靜怡一家的新生活,他們才剛剛看到生活的希望,她怎麼輕易讓人破壞,再說她還欠着靜怡一條命呢,要不是靜怡在山匪窩外面幫她挨了一刀,恐怕她命都已經沒了。
她再次擋在靜怡面前:“這青天白日的,我不怕你們,跟你們說,我也不是好惹的。我未婚夫可是大官。”
背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哦?我還不知道這鳳都有比我們家還大的官。”
葉雲珠對這聲音特别敏感,就這一句,她就聽出了這是當日在江渚房間的女娘子發出的聲音。
她僵硬地轉過頭去,原來竟是故人。此人竟是當日在春日宴上遇上的李家二娘子。
葉雲珠嘴角都僵硬了,微沉着臉道:“這不是李二娘子嗎?我知道你們家權勢滔天,但是也不能這樣平白欺負小老百姓吧?”她其實也是有脾氣的,對這個人從那時印象就着實不太好,表面看着是大家閨秀般的女娘子,實則總是用大道理框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