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珠在姨母家擔心受怕了幾日,每日茶飯不思,做什麼事情都沒有心思。
這日雲氏風風火火地闖進了客房:“雲丫頭。”
葉雲珠正在繡手巾,拿着手中的白色手巾發呆,被突如其來的大聲嚷嚷吓得被繡花針刺了一下。
瑩白的指頭立刻出了一個圓圓的血點,她趕緊将指頭送進自己嘴裡。
“姨母,何事如此着急?”姨母雖是風火的性格,但是這些年官家貴婦的教養還是在的,沒有大事不會如此失了分寸。
雲氏精神頭好極了,似乎是走急了,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就喝了一杯,放下茶杯後才道:“你猜我得了什麼消息?”
葉雲珠在外經曆的事情多了,性子比之之前穩重了許多,放下手中的手巾帕子:“莫不是江渚有消息了?”姨母也知道她整日為了此事勞神。
“這倒是沒有,不過聽說王成的府邸被抄了,人也關進牢去了。那江小子想必是無大事了。”雲氏說得又快又急,又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葉雲珠一下子站了起來,一時間又高興又激動,隻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然後一時激動之後又緩緩地坐了下來,放下心來之後,就有些困意,這幾日她一直睡不好,又疑問道:“姨母有打聽到到底發生了何事嗎?照理說事情告一段落江渚會來找我的。”
雲氏也是聽今日上朝的徐物安說的,那人性子木楞,說得很簡潔,她打了打腹稿:“聽說昨日晚宴,皇上宴請江渚等人,江郎君和李丞相趁着衆人大醉的機會,向皇上呈上了罪狀,皇上當場大怒就關了王成。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他沒受傷吧?”葉雲珠最擔心的還是這個。
雲氏為難地皺皺眉頭:“再詳細地就不得知了。畢竟是發生在宮裡的事情。”
葉雲珠若有所思地看着遠方,慢慢地雙手合十,朝着虛空的方向拜上一拜,心中默念:願他一切安好。
雲氏開始笑道:“我們家雲丫頭長大了,知道擔心自己未來夫君了。我陪你去找他吧,他應該還在驿站裡。”
葉雲珠立馬被說紅了臉:“姨母,你又取笑人家。”
兩人叫下人趕了馬車朝驿站趕去。
從徐府到驿站的路程并不遠,葉雲珠卻整個心都快跳了出來,一股從來未有的擔心纏繞着她,本來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發展,可是她卻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路過鬧市,聽見有荷葉糕的叫賣聲,這個季節,新鮮采摘的荷葉裹上米糕,蒸煮出來的糕點既帶着米糕的甜香,又帶着荷葉的草本清香。
葉雲珠叫停馬車,親自去買了幾包,然後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希望之後江渚能吃上熱乎的荷葉糕。
在馬車裡的期間,葉雲珠也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姨母,我這樣貿然前去,會不會打擾江渚的正事?”
雲氏看着像第一次見郎君的小女娘,安慰地撫摸着她的黑垂的鬓發:“沒關系,我聽物安說他得了皇上的賞賜,并沒有安排其餘的差事。”
馬車行至驿站門口,葉雲珠并沒有立即下馬車,而是整理了一個自己的儀容,理了理鬓發,又整了整裙擺:“姨母,我的頭發還好吧?衣裳沒有亂吧?”
“我沒有發現你在江渚面前如此小心翼翼?女娘子隻要保持本心就好,不必過于遷就男子。”雲氏覺得有必要糾正自己侄女的态度,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有脾氣的女娘子,所以她覺得女娘子不必過分依靠甚至害怕男子,要能夠保持本心。
葉雲珠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深呼吸:“我以往不是這樣的,這次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自己反思可能是之前自己過于驕縱,在江渚面前總是想要什麼就要什麼,過于自我,江渚也是一直第一時間考慮我的想法,這次事情完了他還沒聯系我,讓我不由有些發慌。”
她努力平複心情,下了馬車。
驿站外面一片平靜,走進驿站門口,就看見西陵在走廊的盡頭。
葉雲珠這時候終于看見了熟人,叫道:“西陵。”
此時西陵看過來,看見是她,不知為何臉色一下子就黑了,葉雲珠似乎覺察到他還帶着幾分為難和尴尬。
這是發生何事了?
葉雲珠快步朝他走過去:“西陵,江渚呢?他在這裡吧。”她急切地需要見到他,這樣才能讓自己波濤洶湧的心平靜下來。
西陵并沒有上前,反而退後了一小步,熊般的身軀此刻有些佝偻,他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主子……主子不在。”
葉雲珠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她太了解西陵,每次不得已撒謊的時候,耳朵一定會發紅,一定會習慣性地抓自己的腦袋。
她幽幽道:“告訴我,他在哪?”
西陵有些為難,他瞥了一眼旁邊的房間,主子就在房間内,但是這時候葉娘子好似不太方便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