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爺:“夫人!”聲音比之前更大,生怕她說出什麼秘密。
江渚上前一步,直接走到了江老夫人的面前,第一次直面這個連一聲母親都不允他叫的人,身後的人給了他無比強大的勇氣:“從小我就住在下人的通鋪裡,吃着他們吃下的剩菜,還要忍受他們的拳打腳踢,我今日倒是想問上一句,江老夫人,你憑什麼覺得我那時候過得好?”
江老夫人沒想到江渚跟她頂嘴,更是氣急敗壞,一巴掌就打了過去:“你這個白眼狼,養了你那麼些年,你還不知感恩。”
江渚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參軍以後,整日在戰場上奮血浴戰,隻有他打殺别人的,從沒有人再膽敢動他,他冷冷地看過去,眼神中滿是殺意。
葉雲珠在身後擔心地叫了一聲:“江渚?”
江渚沒有回頭,隻是将手往後伸出,拉住了葉雲珠的小手,隻有這樣他才能控制住自己。
他調整好心神,冷漠地看着江父江母:“這是最後一次我允許你們這樣對我放肆,從今日起,我就與你們脫離關系,從此不再有任何關系。”
江老夫人聽着這決絕的話,反而氣笑了:“哈哈,佛主保佑,我們終于可以脫離你了,放心,脫離關系這事我們連宗親都不用請了,因為你壓根就沒有入族譜。”
江渚沒想到他連族譜都不成入,難怪在江家比豬狗都過得不如,失憶的時候在葉家起碼都還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窩。他冷笑了幾聲:“那江老爺,江老夫人,往後請保重身子,願你們長命百歲,一生康健!”
說完拉着葉雲珠的手就出了門,也許這輩子他也不會再踏進這裡。
江老爺望着江渚的背影,眼中露出一絲愧疚。“夫人,我們是不是做得太絕情了?”
江老夫人重新在江柯床邊坐了下來:“老爺,你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難道你要害死柯兒嗎?”
江老爺歎了一口氣:“當年我眼睜睜地看着他被抓,卻沒有救他,愧疚許久,後來偶遇了在外流浪的他,才決定将他帶回府中撫養,不成想你盡然讓他同下人吃住。他好歹是……”
江老夫人閉着眼睛不去看他,繼續撚着手腕上的佛珠,絕情道:“留他一條命,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容忍。”
此刻那佛珠就顯得尤為刺眼,手中有佛珠,心中卻無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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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江渚的長腿,葉雲珠被他拉着走得飛快,急得喊了一聲:“江渚,你慢一點。”
江渚這才察覺自己邁地步子過大,身後嬌小的葉雲珠甚至小跑了起來,此時已經累得氣喘噓噓,他停了下來道:“雲珠,對不住。”
葉雲珠彎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氣,擺擺手道:“沒事。你再走慢些。”
“恩”江渚應了一聲,果然放慢了步子,兩人拉着手像是在散步,也像是最後一次對府中的一景一物道别。
“江渚,别難過。”葉雲珠邊走邊望着他。
“恩。”少有的在江渚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愁緒。
葉雲珠提高音量,用開朗地聲音道:“你還有我。”怎麼辦?她覺得此時的江渚可憐透了,可憐得讓她心痛,隻要能換取江渚的高興,赴山倒海她都願意為他去。
一直到回到雲邊小築,江渚依舊沉默着。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葉雲渚擔心極了,她見過殺伐的江渚,見過暴怒的江渚,唯獨沒有見過氣勢如此低迷的他。
她跟着江渚進了他的房間,看着他在床榻上躺了下來,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她從未見過情緒如此低沉的江渚。
她做到床邊,撫摸着他的胸膛:“江渚,你别難過。”說着自己的眼眶也紅了,聲音哽咽得差點掉下淚來。
江渚終于眼中聚焦,恢複了些神色,他怎麼惹他的小娘子哭了?
他坐起身來,用手抹掉那眼眶的淚水,聲音沙啞道:“對不住,讓你傷心了。”
葉雲珠見他終于開口說話了,努力擠出一絲笑意:“沒有,真的,不是因為你。你别難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江渚深深地看着她,接着動情地抱住了她:“雲珠,也許我從來都不是江家的孩子,隻是一個不知姓甚名誰的孤兒。”他的軟弱第一次展現在人前。
葉雲珠安慰道:“不管你是誰,是從前的馬奴,還是指揮使,還是江家的大郎君,還是孤兒。對我來說你隻是江渚。或許你表面冷淡甚至兇惡,但是在我這裡你永遠是那個會救我,對我好的江渚。”
江渚聽完,心一寸寸地再次被這個小女娘攻占,直到全軍覆沒。
他再一次吻住了她,吻得及其溫柔,兩人都在彼此的吻中嘗到了眼淚的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