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明白自己此時居于下風,生殺予奪全在對方一念之間。
可洛奕俞這樣直接挑明他們之間實力懸殊,還是讓他有種臉面被撕扯下來狠狠踩的感覺。
沈逸長歎一口氣,默不作聲從沙發上起身,屈膝跪了下去。
洛奕俞實在是變了太多太多……咄咄逼人,不容反抗,專制獨裁。他已經快要不認識曾經的那個小孩了。
洛奕俞見他順從,便也沒多說什麼,将保溫杯放在桌上,一層接一層打開。
是紅燒排骨,炖得軟爛脫骨,香味早就溢了出來。收汁那一步做得很好,整道菜都散發着淡淡光澤。
沈逸咽了下口水。
他已經接近一天沒有進食了。
更别說……早上消耗那麼大。
洛奕俞這才道:“想談什麼,說吧。”
沈逸思路被飯香打斷,氣勢瞬間下去一大半,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道:
“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
沈逸咬咬牙:“洛奕俞,是你沒認清自己的心。你隻是想要報複我,想要我難堪而已……這算什麼喜歡?你要一直囚着我到什麼時候?”
洛奕俞饒有興趣:“我鎖着你了嗎?”
……沒有。
“門就在那,你想走随時都可以。為什麼不走呢?”
沈逸沉默。
“沈逸,你多聰明啊。因為你知道,外面那些實驗體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你憑自己一個人根本無法自保。”
“如此看來,倒并不是我囚禁你。而是你一直跟在我身邊,求我庇佑……不是嗎?”
沈逸有些無助的閉上雙眼。
半晌後才帶着不甘緩緩睜開:“你這樣,隻是互相折磨而已。有什麼意義?”
洛奕俞知曉他在說什麼,眼底偏執盡顯:“你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其實和你沒多大關系。反正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離不開我。”
真正意義上的離不開。
很奇妙的,沈逸聽懂了他是什麼意思。
藥物,是具有成瘾性的。
可想要讓身體形成藥物依賴,他就需要每天定時挨一針那個惡心的東西……
他甚至不敢去細想,自己身體到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洛奕俞笑嘻嘻道:“一不小心弄壞了也不要緊,反正還可以再來一次嘛。你說呢?”
沈逸渾身僵硬,體溫一點點褪下:“你真是瘋了……”
洛奕俞盯着他眼睛看了幾秒,一點點收斂笑意,不緊不慢:“這個先擱置一會兒,我們先來算算賬。”
恐懼如此輕易,深深紮根在沈逸的骨骼深處。
他竟然真的在下意識思考,自己又有哪裡做錯了。
幾乎成了本能反應。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沈逸呼吸頻率都有些亂,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果不其然。
洛奕俞問他:“床單呢?”
沈逸不鹹不淡回答:“扔掉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為此松口氣。
隻是床單而已,能值得動什麼怒?
卻不料洛奕俞毫無預兆一個耳光便甩了上來:“沈逸,你以為你在跟誰鬧脾氣?”
他剛剛才止住血不久的嘴唇再次開裂。
他心髒止不住狂跳,最後那絲僞裝出來的淡定都被打散,被這陣無形威壓逼到甚至有些喘不上來氣。
“撿回來,洗幹淨。”洛奕俞命令道。
這自然是很丢人的。
他所能做的,唯一一點發洩情緒的辦法就是把床單扯下來,僅此而已。
而對方,竟然還要逼着自己把那一點點怨氣都咽進去,全心全意當個被困在這裡,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