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莉撇了撇嘴,沉默地用手梳理那塊區域。
“下次會做得更好。”羅莎微笑着,擡起手一同将鬃毛理順。
差不多在過去的一年裡,奧莉幾乎願意包攬所有照顧小馬的工作,隻要有空就和它玩耍,有段時間甚至還吵着鬧着要睡在馬廄裡。
她确信玉米的到來讓女兒稍稍從那件事裡緩過來了。
可是,愛,我們能為你做什麼呢?
早在小愛失蹤後的三天裡,羅莎尋遍全城,沒日沒夜地調查她的蹤迹。
“萬神殿”
失蹤後的第四天,她忽然想到這或許是愛最在意的地方了。于是,羅莎立刻動身趕往附近調查,最後在一家小商鋪門口的監視器畫面的角落找到小愛騎着摩托在1998年12月31日,上午11點左右曾往萬神殿的方向行駛而去,再追查下去就杳無音信了。
羅莎回想到那些天面對女兒一次次追問她啞口無言,别說是八歲女童,就連經驗老道的自己都無法明确當下狀況。
“奧莉,你相信媽媽和阿姨叔叔們嗎?”她撫摸女兒的發眩,将黏在臉上的碎發整理到耳後,這才恍然發覺小姑娘的馬尾松松垮垮地垂下,縷縷發絲飄蕩在耳邊宛若蒲公英,若是小愛在,她一定會把奧莉打扮得幹幹淨淨。
“嗯。”奧莉小心翼翼地點頭。
水靈靈的藍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羅莎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決定了,她一臉嚴肅,蹲下身貼近女兒的耳朵。
就是因為明白愛在奧莉心中無可替代的分量,所以才不能編織謊言欺騙她。
“是因為奧莉調皮,所以才不能見面嗎?”女孩愣神片刻才反應過來,用天真稚嫩的嗓音确認道。
“不,完全沒有這回事,都是媽媽的錯,我們奧莉很好,非常好,”羅莎不忍,女兒的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幾乎隻要眨下眼便會漫溢出來。
這幾天她一門心思尋找小愛,把奧莉留在家中獨自承受孤獨和沉寂的折磨,以至于她會誤以為這是大人的懲罰。
“那為什麼……”刹那間,奧莉原本白淨的臉龐紅雲翻滾,大雨傾倒,眼裡彙聚起長長的瀑布,鼻尖流淌着清清的河,嘴唇是激流勇進的小舟,“姐姐去哪裡了呀……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當然不是,”羅莎抱住撲在懷裡的女兒,仿佛保護一塊溫熱濕潤的苔藓,“姐姐是因為其他原因和我們分開的,至于原因或許被惡龍藏在城堡很深很深的地方,勇士們需要花些力氣才能找到。”
見女兒哭泣不止,羅莎不再說話,換了個姿勢讓她靠在臂彎裡,拖住背部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輕拍安慰。
時光仿佛回到自己剛做母親那會兒,幾乎沒有情緒波動的小愛極為反常地走到嬰兒床邊,盯着奧莉看了許久,羅莎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于是問道,“要不要抱抱看?”
不等反應,在她的輔助下小愛成功将女兒抱在懷裡。
“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簡單?”羅莎觀察着女孩的神情,發覺她正無比認真地注視奧莉。
“很軟,而且很熱。”這是小愛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那她以後就是你的妹妹了,日本人是怎麼說來着的,噢,請多多關照。”羅莎笑着揉了一把小愛的頭發。
而在渡邊愛失蹤的第七天,也就是1999年1月6日,事情往更加詭異的方向發展了。
那天深夜,羅莎哄完奧莉入睡,正經過客廳準備去書房,門外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會是誰呢。
她最先想到是不是小愛回家了呢,但理智立馬告訴自己絕對不可能,羅莎從桌底的秘匣裡拿出手槍藏在身後,悄悄溜到門邊,敲門聲正好停下,房間進入死寂。
看來是敲錯門了。
她精神緊繃,得不到喘息,就算是街邊的花瓣落下也要駐足研究。
還是給自己一杯白蘭地的時間再回去工作吧。
羅莎把槍收起來,正當她打算返回客廳,門外又傳來不大不小的敲擊聲。她目光冷冽,盯着房門,手槍上膛,對準門縫,手搭在門把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聲音不停,且富有節奏,凝神靜聽間,羅莎神情大變,這是家族内的秘密聯絡方式,如果轉譯成文字……
她擰動把手,門鎖鍊條被拉到最直,透過敞開的縫隙,外面站着一人全身被黑色鬥篷覆蓋,隻露出下半張臉,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瑪蒙的形象,可又有極為特殊的地方緻使羅莎冒出冷汗——此人左側顴骨上有一朵綻放着的黃色小花。
“抱歉那麼晚打擾您,我能讨一口白蘭地嗎,夜莺女士。”
是女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