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剛才讓你看見笑話了。”
“這一點不好笑。”
“什麼?”
松本憐子以往都如此向别人自嘲,仿佛隻要認命日子就能好過一些,隻要站在他人立場考慮,身體與心靈的疼痛就不複存在了。
“你不用向我道歉。“渡邊愛再次感到脊背滲出密密麻麻的針刺感,燈光下粗制濫造的神佛像背對自己,鮮豔出挑的撞色給人無形的壓力,“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東條純的。”
她被炙烤着,注視着。
“謝謝你,未來。”松本憐子從驚訝中恢複,臉頰勉強撐起笑顔,嘴裡咬牙切齒,“那你千萬别聽豬頭純的話,女孩子就是要多學一點,我們都要向由基一樣強大才好。隻不過,這裡的書籍大都過時,明天我給你推薦幾本好的。”
鼻音難掩說話之人的難過,但松本憐子依舊笑着和她說話。
渡邊愛想模仿安慰奧莉的樣子撫摸頭頂,可懸在半空的手又放下,從口袋裡拿出手帕遞到對方面前,“嗯。”
憐子不想被學生看出異樣,已經盡力忍耐,本想拒絕她的好意,但僵持不下最後還是接過,“謝謝。”
“那我走了。”渡邊愛見她欲哭無淚的表情,覺得不便繼續再待下去,于是匆忙道别。
“等等,如果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和夜蛾老師。雖然不想給你壓力,但請務必要時刻小心!”
還沒囑咐完學生已經遁入黑暗,松本憐子關上門,打開風扇,默默回到寫字台前坐下。
她從來沒有和正道說過,那個豬頭還頗為“懂事”沒在對方面前行不恥之事。而其他同事不是覺得她作為撐門面的花瓶讓人碰碰不會少塊肉,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有人看見她的傷口,瞬時内心深處無法排遣的委屈有了目的地。随着嗚咽,豆大的淚水在憐子眼中打轉。
“怎麼回事嘛,都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還為這種事哭。沒事的憐子,沒關系的,這都是小事不能讓正道替我擔心。”
松本憐子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滴,嘴裡絮絮叨叨地為自己加油打氣,又害怕臉上的粉底弄髒手帕。這幾天她沒有好好睡過覺,每天都用精緻活力的妝容掩蓋虛弱蒼白的真實模樣。
桌上還有那麼多文件沒看完,學生失蹤的事情還沒定論,“哎,我真是個失敗的老師啊。”
夜的晚,渡邊愛走在山間小道上,傾聽樹木起起伏伏的呼吸聲,陡然體會到一種沉悶、微小的生命之感。
空虛再次暴露出來,在谧靜中,她似乎與什麼在一塊兒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