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愛腳下無聲,宛如蜻蜓點水。是她大意以為晚上沒人值守,番茄醬的氣味更讓人不自覺聯想到盜洞入口的痕迹。
本可以一走了之,可她反常地站在樓層右側的第三間房間前,側耳是男女正在講關于自己的事情,左手拿着剛才掉落的古書。
依照目前情況,她與松本憐子從未有過交集,老師是出于什麼目的幫忙掩飾呢?
輕拉開移門,腳下打滑,踩起來有聲響,像是某種顆粒物。小心地關門,打開手電筒往下照去,原來門口被人撒了鹽。
三十平米的房間原本用于儲物,現在箱子被堆在兩側,上面擺有東西方的佛像與神像。
中間開辟出較為寬敞的空間,往前看去是一張桌子,桌面規劃整齊,書本摞成堆,角落處有幾隻小而精巧的金色貔貅、麒麟和金蟾。
環顧四周牆壁上挂了十字架、鏡子與驅魔劍,轉過身門後是一串大蒜。
從上面的油漆與表面灰塵附着程度來看,都出自現代工業之手,并且才放置不久。
鬥室裡可謂群英荟萃,各路神仙鬥法鎮壓邪魔,以保屋主不受侵害。
渡邊愛少有評價他人有趣,松本憐子就是其中之一,既害怕鬼怪之說,又願意待在這種地方。
她正浏覽被主人攤開的書頁。右側的筆記本上有黑色鋼筆、紅色圓珠筆以及彩色便利貼的鉛筆字三種标識;左邊是一塵不染的古籍。再具體翻看内容:黑色鋼筆是對古書成段的謄寫,紅色則是批注。
顯而易見地,存在兩種字迹風格,黑、紅單字重心偏右,筆劃十分用力,每個字間距較窄讀起來吃力;而便簽上圓潤飽滿,字和字行間距看起來舒心。
仔細又多翻了幾頁,臉色驟然凝重,越是往後越發獵奇惡心——竟是些将人抽筋剝皮、砍去手足之類的“研究”;有些拼貼了灰白老照片;還有些則是用文字與繪畫的方式進行描述。
渡邊愛指尖微顫,熱汗長流,此地僅有她一人,背後是幾尊面容慈悲的神佛像,剛才手電筒照在彩漆上寒光冷冽,五官立體深邃,明暗交織,張開的嘴唇似要說些什麼。
門外匆匆腳步聲打斷思緒,沒時間讓她猜測老師的意圖,快速靠在門框邊,屏息等待。
“诶,她走了嗎?”松本憐子的娃娃音讓人放下戒備,像是天真爛漫的小孩在玩捉迷藏時,苦惱怎麼也找不到小夥伴,“啊啊啊——!”
關起門,打開燈才發現站着一動不動的山本未來正面無表情地凝視自己,吓得都快蹦得三尺高。
頓時二人相顧無言,氣氛尴尬凝重。
出于感覺與剛才的拳腳功夫,渡邊愛不認為松本憐子是什麼邪惡角色。要說有奇怪的地方,便是太怕鬼以至于什麼都信奉,以及最重要的是壓抑自我,隐忍過度。
“那個……那個……未來同學抱歉、抱歉,老師那麼大聲吓着你了吧。”
“沒有。是我在房間裡先把你吓着的。”
松本憐子也聽人說起這名學生性格古怪,不愛搭理人,不過目前來看似乎還能溝通。默然間,她腦内盤旋了幾個話題,希望能拉近師生關系,挽回大呼小叫的不穩重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