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醒來已經天黑了。渡邊愛起床穿好衣服,徒步前往藏書閣。
回憶起與由基入學前一晚坐在床上的交談,說起高專内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值得相信,就如她的老師夜蛾正道人如其名,年齡不滿三十歲,長相可怕老成,為人正直善良。如果遇到什麼麻煩可以找他商量。
此外,還有一人便是松本憐子。
“她是位好老師。”九十九由基踹開拖鞋,盤腿坐在床邊評價道,“不過相比于夜蛾,憐子老師教學生涯可謂出師不利,現在主要從事後勤工作與維護學校聲譽方面的事情,算是高專重點保護對象。”
“因為她擁有很稀缺的咒術嗎?”渡邊愛好奇地問。
“這到沒有,是普通二級術師。是因為去年學生失蹤的事情對她打擊很大,後來上面的人看憐子受人歡迎,所以才比較保護。這一點等你去了高專就知道他們都好這口。”
九十九由基語氣揶揄,分别在“保護”和“他們”一詞上咬牙切齒,看起來倒不是讨厭松本憐子,而是對高專的行徑深惡痛絕。
“愛,我還有一請求,請務必要答應我。”
“你說。”由基幾乎沒有展現過求人的态度,再者她已經是特級術師了還有什麼辦不到的呢?
“開學後,我很可能會被指派各種任務不常在學校,所以想請你一定要幫我關照憐子老師。”
“照顧……老師?不是說她不做班主任了嗎?而且身負閑職,又是學校門面,誰會找她麻煩呢?”
“不是有人找她麻煩,而是她包括我們一直身處在麻煩中。”
“哦,我知道了。”
最終渡邊愛答應下來,首要原因是為了答謝過去幾個月由基的幫助。再怎麼說她們那夥人比地痞無賴要講情誼得多。
“诶!不先考慮考慮?何況你連人都沒見到,那麼快就答應真的沒問題嗎?”九十九由基攬過渡邊愛的肩膀,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臉頰。
“Chi vivrà vderà.”(日久自明)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說嘛,說嘛。”九十九由基将雙手伸向渡邊愛的腰部摸來摸去。
她被撓得渾身難受,掙紮着躲開,立馬牽制住對方的手腕,“我是在和你說比起保護老師,首要目标是在高專找到天元。”
“切,那您老人家有必要用意大利語耍帥嘛,這種道理我都懂。”九十九由基抽走手,放松身心躺倒在床上,“剛才漏講了,其實除你之外,還有夜蛾老師會時刻關照她的,起碼人家才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啧。”渡邊愛氣惱地掐了一下她的大腿,掀開被褥準備躺下。
而一旁“奸計”得逞,故意不騰出位置隻是咯咯傻笑。結果兩人打鬧一團,整張床都在顫抖。
此時,渡邊愛推開三米高的木門,“嘎吱”巨響,地面微震,迎面六座高塔巍峨聳立。這裡大部份建築都以木結構為主,據說高專存在了多久,它們就有多少年的曆史。
圓月高懸,草叢中幽幽蟲鳴,其間幾盞石籠燈是笑臉小僧的形象,灰白色石頭陰森古怪,它們站立兩排,迎接訪客。
時間剛剛好,她在院内走了一圈也不見人影,果然是東條純蓄意使壞,令初次見面的兩人都難堪。
不過,她這次來是為了“進貨”的。
高專與咒術的秘密大都集中在這裡,六座高塔其中一座最為神秘,它的門與窗都被封印着,正前方的警示牌注明“危樓正在修葺,請勿入内”,還附贈一長串述說平安時代晚期一場大火燒毀藏書閣的曆史。
冷白月光把高樓照得一幹二淨,除去镂空窗戶外密密麻麻的黃符,并沒有被損壞或快要倒塌的迹象,像是黃衣道士靜默于黑夜之中。
怎麼看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笑話,與其說是危樓,不如堂而皇之地告訴别人這裡是禁書閣。
半個多月前就按耐不住心思,但苦于對符咒與咒術的了解甚少不敢輕舉妄動,打算等到來日有機會時再想辦法進入,直到她發現後方被雜草遮擋住的洞,事情有了轉機。
入口處是新鮮松散的熟土,大約已有半年未被人使用過。鑽入其中,通道簡陋,僅能容納一人,越是深處痕迹越是久遠,新舊之間年代差距較大,不像是同一人所為。往下五米碰到硬石塊就差不多到底了。
根據大小估算,挖洞者身高近于一米七五,看手法是強壯男性的比率更高。
看來此人無法走正門進入,就說明不是東條純派的。也沒聽由基說過藏書閣的事情,所以會是夜蛾嗎?以及這個洞為什麼被棄用了?那個人進去做了什麼呢?
想得越深入,疑問越多。不過她并非是來當偵探幫忙找出兇手的,而是希望能找到研究時空方面的書籍。
矮身鑽入洞底的夾縫,咬住手電筒,匍匐了一段磚石地道,摸到木闆後輕輕推開靠在牆邊的空櫃子。
她在發現這處盜洞後用幻術附着了障眼法。幸好是被嚴禁出入的危險地方,隻有幾位專職維護的工作人員進出,他們都嫌晦氣陰森,更不相信有人能對滿是漢字的落伍古書感興趣,除去每三個月對高塔進行熏蒸處理外,那些人總在白天随意走動幾圈算作交差。
掃視四周,地下室堆滿各種雜物,自己做的标記也無人動過,才算放心下來打開門,摸黑走上樓梯。
藏書閣有六層,今天去的是三樓。沒有導覽地圖或圖書分類,她隻能憑藉封面和目錄縮小尋找範圍。翻動圖書灰塵撲鼻,角落偶爾有窸窸窣窣的動靜是老鼠在四處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