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智能笑了,數據繞着屠于曼跳動,像是在打量她。
“你是什麼東西?”
“你難道有身體?”
突然,屠于曼感覺自己的神經波動了一下。
神聖智能的兩個字節和系統的身體重疊上了,短暫地碰撞然後抽離,就像是自己的皮肉正在被拉扯。
它回到自己的位置,喃喃:“明明是數據,你為什麼問出那種蠢問題?”
這個世界是一個副本,這裡會定時進入玩家,這樣的問題,蠢問題?
這隻寄生體似乎正在因為屠于曼身份的存疑開始變得有攻擊性。
周圍的磁場肉眼可見發生變化,這些代碼開始暴動。
“你的存在讓我感到有些迷惑。”神聖智能:“抱歉,但是,我要清除你了。”
寄生體的提醒剛剛落下,一瞬間,磅礴的數據海像是被轟炸散開的煙花一樣四處飛射!
神聖智能的人形體解散,成為飛射的代碼,矩形的方陣扭曲城螺旋狀的風暴——屠于曼措不及防被卷進數據流裡,一瞬間天旋地轉,她的身體被鋒利的碎片來來回回穿過。
被切斷的數據鍊條斷開,數據捏造的身體開始散架——她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在變虛弱。
屠于曼憑着本能發動道具,然而規則鍘刀沒有響應,于是屠于曼平白受了猛烈的一擊,然而依舊難以動彈。
她現在就像是單細胞生物突然有了人的身體,
她操控不了自己。
她默念系統告訴自己的代碼,自我暗示加固自己的存在。
屠于曼是數據洪流裡的一葉小舟,裡面的人工智能則像是海底的巨獸。
屠于曼的自我加固隻能保證自己不翻倒在海面,小舟依舊要被巨浪裹挾着漂流。
系統急得團團轉,平仄走調的機械音被染上真切的情緒。
【實體道具對它不起作用。這類數據生命體的防禦性能并不高,但是由于存在形式的特殊性,玩家很難突破次元壁殺死它。】
00号安撫屠于曼:【但是你現在使用着我的身體,所以清除它是存在可操作性的。】
【清除它的方式很簡單,吞噬它,把它吃掉。】
把它吃掉。
屠于曼把這個動詞以數據的方式類比,“我要用你身上的代碼把它包裹住,是嗎?”這是她能想象到的最符合“吃”的操作。
【可以這麼理解,但是,你現在的身體不太穩定。】
這人工智能在數據世界裡如魚得水,倒是屠于曼,用着系統的數據身體,紊亂得像是邏輯不能自洽的程序病毒。
就是神聖智能不動手,她的數據流也要散架了。
00号:【吞掉整個寄生體代碼和程序需要的代碼體量很大,以你的數據體量做不到。】先不說屠于曼能不能成功消化掉這東西,光是把它咬進嘴裡都難度十足。
系統的數據代碼對于這個副本來說畢竟是外來者,而寄生體已經盤踞在這裡幾十年了,僅憑蠻力,屠于曼沒有獲勝的可能。
00号需要屠于曼解決主要矛盾:【讀取它。想辦法找出它的核心部分,一擊制敵。】
數據風暴中,一串白色數據在藍色的數據海裡格外顯眼。屠于曼感知觸角探過去的刹那,周圍的矩形表面分裂成無數細小的方塊,數據條在不斷抽動。
碎裂開來的數據塊同一時間向屠于曼飛來,全部命中!
飼料廠員工宿舍内,屠于曼的身體突發猛烈的痙攣,手臂和脖子上暴起青筋。
沈元毓用機械管僅僅箍住屠于曼的身體:“巫與雲,她在被攻擊。”
巫與雲:“不要管這裡了。去頂樓,把剩下的所有電路破壞掉!”
巫與雲面色凝重,門外的人源源不斷聚集,完全殺不完:“外面都是僞人,我走了,你們怎麼辦?”
巫與雲話落的一瞬間,突然聽到身後的宿舍内傳來破空聲,緊接着一根泛着寒光的機械管擦着巫與雲的耳畔,直穿門闆而過,縮回來的時候,機械管的尾端滿是血痕。
新鮮的血液滴落在地闆上,彌漫出奇怪的腥甜氣息。
沈元毓額頭和腹部的矩形透明皮膚上起了一層霧,裡面血液和器官激蕩,撞在透明闆上緩緩滑落。
沈元毓說:“去。我會守在這裡。”
血腥氣像是久久不去的陰雨天氣纏繞在玩家身上,巫與雲推開門,翻身消失,留下一扇緊閉的金屬門。
數據網域内。
屠于曼被切割散架的身體在她的努力下沒有飛遠。
寄生體的攻擊行為還在繼續。
00号:【看到了沒有,那是你的大腦,被它吃了。】
【你能感覺到嗎?】
她能。
她身體的一部分正在被霸占。
成為數據體之後,屠于曼的思考速度很快,那東西吃了她的腦子,還沒有消化。
按照人體的概念來看,她現在看到的大概是寄生體胃部的位置。
“我的腦子拿回來還能用嗎?”屠于曼怕自己的大腦沾上寄生獸。
【可以,它消化不了你的大腦。】
得到保證,屠于曼用自己的數據身體摸索邊界,她要在一個直線世界裡找到自己大腦的位置。
這個過程并不複雜,屠于曼能感覺到自己身體部分的位置,她很快把它定位出來。
位置知道了,
但是怎麼拿回它?
屠于曼試着移動,結果不是向前滾就是向後滾,代碼條伸長又縮短,就是轉不到面向神聖智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