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少在那兒胡說八道了。”哈利說，“準是你被什麼人從雷爾叔叔那裡帶了出來……”

他停住了話頭。他忽然隐隐約約想起，自己好像是見過這個日記本的……早在撿到它之前就見過……

裡德爾看着哈利表情的變化，那點略顯猙獰的笑容越來越大。

“你說我誣陷海格……你可以想象一下，哈利，擺在阿曼多·迪佩特老先生面前的是什麼情況。”他輕聲細語地道，“一面是我，湯姆·裡德爾，出身貧寒但聰明過人，父母雙亡但智勇雙全，是學校裡的級長，模範學生；另一面呢，是傻大個海格，粗手笨腳，惹是生非，每隔一星期就要闖一次禍，他在床底下養狼人崽子，溜到禁林去跟巨怪搏鬥。不過我得承認，就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計劃執行得這樣順利。我還以為肯定有人會意識到，海格不可能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呢。我花了整整五年時間，才想方設法弄清了密室的情況，發現了那個秘密入口……難道海格有這樣的頭腦、有這樣的能力嗎？似乎隻有變形課教授鄧布利多一個人認為海格是無辜的。他勸說迪佩特留下海格，把他培養成狩獵場看守。是的，我認為鄧布利多大概有所察覺了，他似乎一直不像其他老師那樣喜歡我……”

“鄧布利多早就把你看透了。” 哈利咬牙切齒地說。

“是啊，自從海格被開除後，他就一直密切地監視着我，非常讨厭。”裡德爾漫不經心地說，“我知道，這樣的話，我在學校的時候再打開密室就不保險了。但是我不想把這麼多年尋找密室的努力付諸東流，我決定留下一本日記，在那些紙頁裡保存十六歲的我，這樣，有朝一日，憑借運氣，我就可以引導另一個人沿着我的足迹，完成薩拉查·斯萊特林高貴的事業。”

“你高貴的事業是什麼？把麻瓜巫師都趕出霍格沃茨？”哈利問，“真令人感到悲哀。我這輩子都沒聽說過哪家純血巫師姓裡德爾……哦，當然啦，姓裡德爾的麻瓜倒是不少。”

很難說裡德爾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變得有多猙獰，仿佛一個怪物突然撕裂了他溫文爾雅的外皮。他近乎咆哮地朝着哈利嘶吼：“你知道什麼——你又了解什麼？！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無論你是誰。”哈利向前一步，刻意用一種近似蛇佬腔的低沉惡毒的嘶聲道：“你都是個自視甚高、令人作嘔的殺人犯。”

裡德爾扭曲的臉上再次露出快意的笑容，他俯身與哈利對視：“不管我是什麼，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呢，哈利。我知道你會來的，我有許多問題等着問你。”

“我想，我一個混血巫師，沒有什麼可以回答一個崇尚純血的——混血或者麻瓜巫師的？”哈利拖長了音調，“你要是喜歡那根魔杖，就拿着玩兒去吧，我得帶着金妮走了。”

“你不要你的魔杖了？”裡德爾略有驚奇地挑起了眉毛，“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好奇，哈利·波特，你和你的父親詹姆·波特一樣，多麼愚蠢，多麼沒有危機感。你們的魔杖對于你們而言是什麼？”

哈利微微皺起了眉：“這和我爸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裡德爾輕聲道，“畢竟不帶着魔杖就有膽量面對我的巫師，你父親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大難不死的父子倆……是不是？你們兩個又恰巧都是從我手底下生還的存在。我真的很好奇，哈利。一個嬰兒，沒有任何神奇的法術，是怎麼打敗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巫師的？你怎麼能夠安然無恙地逃脫、隻留下一道傷疤，而伏地魔的力量卻被摧毀了？”

“和你有什麼關系？”哈利暗暗握緊了拳頭，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伏地魔的事發生在你死後許多年。”

“伏地魔，”裡德爾輕聲地說，“是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哈利，你瞧。”他抽出哈利的魔杖，在空中畫了幾下，寫出三個閃閃發亮的單詞：湯姆·馬沃羅·裡德爾。

然後他把魔杖揮了一下，那些字母自動調換了位置，變成了：我是伏地魔。

“看見了嗎？”他小聲說，“這個名字是我在霍格沃茨讀書的時候就用過的，當然啦，隻對我最親密的朋友用過。難道你認為，我要一輩子使用我那個肮髒的麻瓜父親的名字？要知道，在我的血管裡，流淌着薩拉查·斯萊特林本人的鮮血，是通過我的母親傳給我的！難道我還會保留那個令人惡心的普通麻瓜的名字？他在我還沒有出生時就抛棄了我，就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妻子是個女巫！——不，哈利，我給自己想出了一個新的名字，我要讓有朝一日，當我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師時，各地的巫師都不敢輕易說出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