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兩個人看着這個入口,然後,剩下一個人去告訴鄧布利多教授。”哈利低聲說。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個黑洞洞的入口吸引了。“羅恩,我和德拉科在這裡守着,你去找麥格教授,她會帶你去見鄧布利多……”
“昏昏倒地!!!”
三個人猛地回頭,站在最後面的德拉科被魔咒打了個正着,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哈利和羅恩撲上去接住他,被帶着向後撞在了盥洗室的水池上。桃金娘發出了一聲尖叫,一頭紮進了一隻抽水馬桶裡,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哈利和羅恩拔出魔杖,警惕地指向盥洗室門口。那裡站着個男孩,他有着一頭燦爛又蓬松的姜黃色頭發,即使站在光線昏暗的走廊,看上去也像是陽光下閃着光的橘子糖——
“……澤菲羅斯?”哈利有些難以置信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下午好,波特,韋斯萊。”男孩握着魔杖走進盥洗室,厭惡的目光緩緩從他們兩個身上滑過,繼而落到了昏迷過去的德拉科身上,“還有馬爾福。真了不起。”
“你在說些什麼?”羅恩皺起了眉,“聽着,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攻擊馬爾福,但是他和我們是一邊的。識相點的話就别來礙事。”
“哦,我當然知道他和你們是一邊的。”澤菲羅斯再次舉起了魔杖,“懶得和你們多說。阿茲卡班見吧,你們這些人渣——”
一道紅光從他的魔杖尖端發射出來,哈利急忙閃過。雖然澤菲羅斯的魔咒還不太熟練,但是哈利和羅恩都不想真正傷到他,所以打得束手束腳。然而對方顯然頭腦清楚,知道自己單憑魔咒不可能赢,他在接近哈利後突然掏出了一個瓶子,将裡面的液體直接朝他潑了過來!
“哈利!小心!”
羅恩推了他一把,手背不可避免地被波及。他捂着生出膿瘡的手背疼得嘶嘶抽氣,用手肘碰了哈利一下:“我來對付他,你趕緊去找鄧布利多……”
“别說傻話,我怎麼可能丢下你一個人?”
“你當然——聽着,一旦金妮還活着呢?……我們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一點很細小、很微弱、很渺茫的希望在哈利心頭重新燃起來:金妮或許還活着。他看向了盥洗室的出口。就在這時,澤菲羅斯突然又将兩瓶魔藥朝他們潑了過來——哈利下意識後退,然而後面已經無路可退了,他整個人被絆了一下,直直地栽進了水管裡。
那感覺就像是飛快地沖下一個黑暗的、黏糊糊的、沒完沒了的滑道。他可以看見還有許多管子向四面八方岔開,但都沒有這根管子這麼粗。這根管子曲曲折折,七繞八繞,坡度很陡地一路向下。哈利知道他已經滑落到學校地下很深很深的地方,甚至比那些地下教室還要深。接着,就在他開始為接下來的事情感到擔心時,他突然落到了地面上。水管變成了水平的,他從管口冒了出來,噗的一下跌在潮濕的地上。
這是一條黑暗的石頭隧道,大得可以容人站在裡面。隧道裡太黑了,哈利念了句熒光閃爍,魔杖的光把他的影子映在濕乎乎的牆壁上,看上去像是什麼張牙舞爪的妖怪。
饒是哈利從小天不怕地不怕,這會兒都不由得有點打怵。他已經沒辦法後退了,此刻隻能硬着頭皮向前走。隧道像墳墓一樣寂然無聲。哈利把魔杖放低,發現地上到處都有一些小動物的骨頭。他拼命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象金妮此刻會是什麼樣子。
轉過一個漆黑的彎道,哈利突然看見一個盤繞着的龐然大物的輪廓,躺在隧道的另一邊,一動不動。他的心髒突然跳得飛快,胸膛裡都跟着隐隐作痛起來。
那是什麼?蛇怪嗎?
哈利盡可能地把眼睛眯得很小很小,同時又能看見東西。他側着身子慢慢向前移動,手裡高高地舉着魔杖。
不知移動了多久,光線終于照亮了那個龐然大物。那是一副巨大的蛇皮,綠瑩瑩的,十分鮮豔,一看就是一條毒蛇的皮,盤繞着躺在隧道的地面上,裡面是空的。顯然,那個剛褪下這層皮的動物至少有二十英尺長。
“……”哈利猛地背靠在了牆壁上。他大松了一口氣,渾身冷汗,心髒劇烈地撞擊着胸腔。他的腿有些發軟,然而握着魔杖的手指仍然有力。他靠在牆壁上緩了一會兒,再次舉起魔杖趟過了水坑。
他毫不猶豫地向前走着,在高度的精神緊張間,他突兀地想起羅恩和雙胞胎一起拉着他惡作劇、想起還在換牙的金妮穿着新裙子朝他笑……他永遠擁有能讓他在最恐懼的時候倍感安慰的美好回憶,不是嗎?隻要有這些記憶,他就永遠擁有面對一切的勇氣。
前路仍然黑暗,而哈利的腦海裡輕柔而舒緩地回蕩起,在每一個星光燦爛的晚上,陽台上會響起的屬于他們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