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那是一個噩夢。

他在撕扯着奇洛的臉，然後，他身上痛苦的感覺忽然全部消失了。他仿佛一直在下墜……下墜……直到……

他聞到了熟悉的、奶油南瓜湯的味道。

他動了動，想伸手摸摸地闆的紋路，摸了個空——然後，他猛地清醒過來。

沒有奶油南瓜湯，是小天狼星坐在他床邊，一隻蘋果浮在半空中，長長的一截蘋果皮一直拖到了地上。

哈利呆呆地盯着他，然後突然連滾帶爬地坐了起來：“魔法石！是奇洛！小天狼星！伏地魔得到了魔法石！快——”

“噓——别激動，别激動，寶貝兒，乖乖躺下。”小天狼星趕忙丢了蘋果給他掖被子，“你可把我和你爸吓壞了……伏地魔那個鬼東西沒拿到魔法石，鄧布利多及時趕到了，放心吧。”

“西裡斯——”哈利緊緊抓着小天狼星的胳膊。他趴在教父懷裡，感受着小天狼星手掌撫過他後背的溫度，這才略微鎮靜下來。他環顧四周，意識到自己是在校醫院裡。

“羅恩和赫敏呢？”他在小天狼星懷裡仰起臉來。

“我想他們過會兒就會來看你。想要吃塊糖嗎？”

哈利點點頭，靠在小天狼星胳膊上看着他把一塊牛奶軟糖的糖紙剝開。他有好多問題想問，但是他有些貪心地想賴在教父懷裡休息一會兒。

“雷爾去和鄧布利多談話了。”小天狼星說。不知道為什麼，哈利總覺得他的臉色不太好。“或許你會想知道？鄧布利多教授和尼可·勒梅打算銷毀魔法石。”

哈利大吃一驚：“可是，這樣勒梅夫婦不就會死了嗎？”

“當然，”一個和藹的聲音道，“這似乎有些不可思議，是嗎？但是對于頭腦清醒的人來說，死亡不過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

哈利越過小天狼星的肩膀，看到了長長的、瀑布一樣的銀白胡子——是鄧布利多，他身後跟着的是雷古勒斯。

哈利立刻紅了臉，有些手忙腳亂地從小天狼星懷裡鑽出來，換來了他教父幸災樂禍的大笑。

“我想，能賴在愛你的人懷裡撒一會兒嬌，這是十分幸福的事情。”鄧布利多笑眯眯地看着他，“詹姆馬上也要過來了。我想應該讓你明白你所經曆的事情，哈利。當然，在給你解釋完之後，我就不會打擾你們的相處時間了。”

哈利的臉更紅了。他坐直了身子，雷古勒斯繞到他床鋪的另一邊坐下，非常眼疾手快地給他背後墊了個枕頭，唯恐他坐着不舒服。

“西裡斯和雷古勒斯都願意幫你解決一切後續事宜，但是，我覺得你肯定有問題想要知道答案。”鄧布利多也在他的床邊坐了下來，“你可以問我任何事，哈利。”

哈利很高興鄧布利多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小孩來對待。他認真地想了想，終于想到了最重要的問題：

“我在進入那個房間後，照了厄裡斯魔鏡，為什麼會直接拿到了魔法石？……奇洛要來搶，但是在我碰到他的時候，他看上去很痛苦，那又是因為什麼呢？”

“啊，我很高興你問我這個。那是我設立的關卡，隻有想要得到魔法石卻不想用它去發财或者長生的人才能拿到它。我的腦瓜真是好使，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吃驚呢……而關于第二個問題，我想，那是莉莉留給你的。”鄧布利多溫和地道，“在那個晚上，是你母親的愛拯救了你，而這份愛直到今天仍然具有強大的力量。”

“可那像是魔法——”

“愛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哈利，你見到了，奇洛把靈魂出賣給了伏地魔，而當他觸碰到身上帶着這樣美好印記的你的時候，他是一定會痛苦難忍的。”

哈利微微睜大了眼睛，鄧布利多依然在朝他微笑。就在這時，校醫院門口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詹姆·波特風塵仆仆地朝他們走過來。

“鄧布利多教授。”他朝着鄧布利多打了個招呼，擠到了哈利床前，“好小子，我陪了你一晚上你都沒有醒過來的意思，西裡斯一來你就醒了？”

哈利咧嘴一笑。而鄧布利多則站起了身，俏皮地朝他們眨了眨眼睛：“我想這麼多人，波比過會兒一定要來把我們都趕走了。恰好我們還沒聊完，雷爾，願意來我的辦公室喝一杯下午茶嗎？”

“樂意之至。”雷古勒斯也站起來，伸手揉了揉哈利的發頂，和鄧布利多一起離開了校醫院。

哈利目送着他們離開，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看向了父親和教父：“伏地魔是不是一定會東山再起呢？”

“我想一定會的吧。”詹姆說，“這世界上有多少我們探尋不到的秘密呢？他會不擇手段地去奪取一切來達成目的。”

“我覺得雷爾的計劃沒錯，是該教你們這些小家夥一些防身的技巧。”小天狼星說，“就算有一天我們一定要把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你們也應該明白自己該去練習什麼。”

“那不行——我得和你們一起！”

“總會有這樣一天的，哈利，希望在那之前你有足夠的時間長大。”

哈利懊惱地倒向了他們兩個：

“我好貪心，我什麼都想要。我想讓伏地魔消失，又想我們仨永遠待在一起。”

詹姆和小天狼星把他抱在懷裡，兩個人一左一右地親了親他的發頂。

“你可以更貪心一點，哈利。”

“然後我們一起為了這個貪心的目标去努力。”

羅恩和赫敏很快就來拜訪他了。他們磨了好久的嘴皮子，才從龐弗雷夫人那裡得到了五分鐘的探訪時間。彼時哈利正靠着枕頭在讀德拉科洋洋灑灑給他寫了十八頁的“等你這個大傻瓜醒來後我們該有的假期計劃”，羅恩一頭沖進來，狠狠地給了他一個擁抱。

赫敏也擁抱了他。“哈利，我們以為你肯定要——鄧布利多還有你爸爸他們都擔心極了——”

“整個學校都在讨論這件事。”羅恩說，“當時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哈利把一切原原本本地講給他們聽：奇洛、魔鏡、魔法石和伏地魔。羅恩和赫敏聽得非常專心，當哈利講到奇洛的纏頭巾下面那副面孔時，赫敏尖叫起來。

“我就說弗雷德為什麼有一陣子總被他教訓。”羅恩同樣驚魂未定，“他之前用雪球砸了奇洛的後腦勺！”

“你們後來怎麼樣了？斯内普教授呢？”

“别提了，你們走後沒多久，斯内普就突然動了，把我的傷治好然後趕我走，臉色差到恨不能沖進去把你倆連着伏地魔一起解決掉……”